一个清朗而带着不容置疑穿透力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殿门口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李言,身着素净却庄重的常服,在赵伟的虚扶下,大步流星地跨入勤政殿!他脸色尚有些苍白,但腰背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电,径直走到御阶之下,对着皇帝深深一揖:
“孙儿李言,拜见皇祖父!”
满朝文武,包括惠王李泰,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位深居简出、刚刚经历刺杀的太孙,会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而且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刻!
老皇帝也明显怔了一下:“言儿?你……你有伤在身,不在宫中休养,来此何事?”
李言抬起头,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群臣,最后落在惠王李泰那张瞬间阴沉下来的脸上,朗声道:“回皇祖父!孙儿在宫中养伤,闻听京郊匪患猖獗,兵部剿匪不利,致使黎民受苦,朝廷蒙羞!心中实难安枕!”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和斩钉截铁的自信:“孙儿不才,愿向皇祖父请命!请将西山剿匪一事,交由孙儿处置!孙儿只需京都司下辖京都卫之权,一月之内,定当扫平京城西郊匪患,献捷于皇祖父阶前!若不能成,甘当军法!”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什么?太孙殿下要掌京都卫剿匪?”
“一月?这……这怎么可能!”
“胡闹!简直是胡闹!兵家大事,岂是儿戏!”
惠王李泰更是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李言!你放肆!朝堂重地,岂容你信口开河!京都卫乃拱卫京畿之重器,职责重大,岂能轻授?你一介少年,久居深宫,不通兵事,如何能担此重任?一月平匪?简直痴人说梦!此乃误国误民之言!父皇,万万不可听信!”
户部尚书王忠福立刻附和:“陛下!惠王殿下所言极是!太孙殿下年轻气盛,或有报国之心,但剿匪非儿戏!京都卫更关系京都百万生灵安危,岂能交予毫无经验之人?此议万万不可!”
京都卫副指挥使杨挺和也跳出来,一脸“忧国忧民”:“陛下!末将统领京都卫,深知匪情险恶!西山匪首凶悍狡诈,盘踞多年,地形复杂,官军数次围剿皆损兵折将!太孙殿下金枝玉叶,若有闪失,臣等万死莫赎!请陛下三思!”
面对惠王一党狂风暴雨般的抨击和质疑,李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胸膛,目光如炬,直视御座上的皇帝,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血脉传承的骄傲与沉甸甸的责任感:
“皇祖父!诸位大人!”
他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惠王身上,毫不避让:“言,乃先太子嫡子,太祖高皇帝血脉!高皇帝以弓马取天下,马上定乾坤!我大魏立国之本,在于尚武,在于进取!如今山河动荡,北有强虏,南有蛮患,京畿匪患更是荼毒百姓,动摇国本!值此危难之际,我李言身为太祖子孙,先太子血脉,岂能安坐深宫,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他向前一步,气势如虹:“难道身为皇孙,就只能吟风弄月,安享富贵,而对这江山社稷之危,黎民百姓之苦,袖手旁观吗?若如此,言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父亲在天之灵,更愧对身上流淌的太祖血脉!”
他猛地转向皇帝,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恳切与决绝:“皇祖父!孙儿请缨,非为争权,更非儿戏!实乃不忍见京畿百姓再受匪患之苦!不忍见朝廷威严因区区山匪而蒙尘!孙儿愿以皇祖父所赐龙骧卫为骨干,暂掌京都卫剿匪之权,亲临前线!一月之期,若不能肃清西山匪患,孙儿愿自请削爵,永不踏入京都半步!请皇祖父……成全孙儿一片为国为民之心!”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将“太祖血脉”“先太子遗志”、“为国为民”的大旗高高举起,更是以自身爵位为赌注,将惠王党羽扣上的“儿戏”“争权”帽子彻底掀翻!
整个勤政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0~d^i*a′n′k-a?n¨s¢h_u′.?c\o!m·¢e~8¢z`w?.¢n.e~t^·k~u·a¢i¢d!u¨x·s?..c·o^m+连惠王李泰,也被李言这突如其来的、以退为进、将自己置于道德制高点的猛烈反击,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丞相陆文轩看着李言,眼中复杂的光芒剧烈闪烁。老皇帝浑浊的眼中,则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勤政殿内,李言掷地有声的话语仍在回荡,那“太祖血脉”,“为国为民”“自请削爵”的誓言,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激起的不仅是涟漪,更是惊涛骇浪。惠王李泰被噎得脸色铁青,一时语塞,他身后的王忠福、杨挺和等人也面面相觑,被李言这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堵住了嘴。
然而,朝堂之上,并非只有惠王一党不愿看到李言染指兵权。
就在这短暂的寂静中,三皇子昌王李恪,缓缓出列。他面容儒雅,举止从容,带着世家贵胄特有的矜持,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言儿赤诚之心,忧国忧民,实乃我皇家之幸,作为皇叔亦是感佩。”昌王先是给李言戴了顶高帽,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长辈般的关切与不容置疑的“现实”考量,“然则,殿下之言,虽豪气干云,却未免……失之轻率。”
他目光转向御座上的皇帝,诚恳地说道:“父皇明鉴!言儿年方弱冠,此前久居东宫,潜心学问,于军旅之事,恐怕……涉猎未深。剿匪,非是纸上谈兵,更非意气之争!其中涉及行军布阵、临机决断、士卒调度、后勤保障,乃至与狡诈悍匪的生死搏杀!稍有不慎,便是将士殒命,功败垂成!”
昌王的声音带着一种“为大局着想”的沉重:“言儿作为大哥血脉,大哥故去,言儿万金之躯,,天下瞩目!若贸然亲临险地,统御从未接触过的京都卫兵马,一旦有失……不仅剿匪无望,恐旁人觉得我皇家无人,族中幼子也上了战场,到时候天下震荡!此非儿戏,关乎社稷安危,还请父皇、请太孙殿下三思!以殿下之尊,当在庙堂运筹帷幄,亲临战阵,实非其所长,亦非其所宜!”
昌王这番话,看似句句在理,处处为李言着想,实则绵里藏针!他避开了惠王直斥“争权”的锋芒,转而精准打击李言最薄弱的一环——年龄、经验、能力不足!将“为国为民”的热忱,巧妙地引导向“冲动冒失”,“不顾大局”,“可能造成更严重后果”的方向!这比惠王的直接打压更难以反驳,更能引起朝中那些稳重派、保守派的共鸣。
果然,昌王话音一落,不少中立官员,甚至一些原本对李言抱有些许同情的老臣,都微微颔首,面露忧色。昌王成功地营造了一种“李言虽有心,但能力不足,强行为之恐酿大祸”的舆论氛围。
压力再次如山般压向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