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销金窟,温柔乡。-m¢a-n′k?a.n?s?h-u^.`c/o,m′
一曲《霓裳羽衣》舞得满堂春色,空气中尽是上等女儿红的醇香与女子身上幽兰般的体香。
红拂摇曳着团扇,周旋于各路权贵之间,丹凤眼流转,眼角那颗泪痣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每一句玩笑话都像淬了蜜的钩子,轻易便能钓出几分言不由衷的真言。
她刚刚送走一位户部侍郎,正准备上楼小憩片刻,心头却猛地一跳,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砰!”
一声巨响,醉仙居那扇价值千金的紫檀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中,一名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手持二皇子府的赤金令箭,带着数十名杀气腾腾的府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奉二皇子殿下令,彻查醉仙居账目,闲杂人等,一律退散!”
中年男人声音尖利,像一把锥子,瞬间刺破了满堂的靡靡之音。
宾客们惊叫着四散奔逃,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王公贵胄,此刻比兔子还快。
红拂的俏脸,瞬间冰封。
她认得此人,是二皇子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之一,李忠。
“李管事,这是何意?我醉仙居的账目,一向是送到殿下府上的,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何意?”李忠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毕露,“红拂老板,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来人,给我搜!把那本‘真账’给我找出来!”
醉仙居的护卫们瞬间围了上来,与府兵们对峙,刀剑出鞘,气氛一触即发。/E`Z!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我看谁敢!”红拂厉声喝道,她手腕一翻,两柄薄如蝉翼的弯刀已滑入掌心。
然而,李忠带来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根本不与她缠斗,而是直扑楼上。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红拂身法诡谲,刀光如练,但双拳难敌四手,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她,而是她的密室。
她被两名高手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忠带着人冲上三楼,一脚踹开了她闺房的门。
完了。
红拂的心,沉入了谷底。
就在此时,一声极尽嚣张,又带着几分醉意的狂笑,从门外传来,盖过了所有的厮杀声。
“他娘的!谁敢在小爷的地盘上撒野!不知道这醉仙居,小爷我包了吗?”
一辆极尽奢华的八宝琉璃马车,在一群膀大腰圆的护卫簇拥下,直接堵在了破碎的大门口。^狐_恋′文!学. ?无·错,内′容,
金不换那张佛陀般的胖脸从车窗里探出来,满脸都是“和气生财”的笑容。
车帘被掀开,苏文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锦袍,手里提着个酒葫芦,被人半扶半架地弄下了车。
他醉眼朦胧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打了个酒嗝,指着李忠的鼻子骂道:“你,说你呢!哪儿来的狗,敢在小爷请客的时候乱吠?”
李忠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认出了苏文,眼中满是不屑与讥讽。
“我道是谁,原来是死而复生的靖安侯府小侯爷。怎么,不在你那破侯府里等死,也敢出来趟这浑水?”
苏文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是摇摇晃晃地走过他身边,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被逼到角落,衣衫凌乱,嘴角渗血的红拂身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笑容疯狂而又诡异。
“红拂老板,你丢的东西,小爷我,帮你找到了。”
说着,他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一个油纸包,随手打开,露出了里面一本账册的一角。
那熟悉的封皮,让红拂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瞬间明白了,自己被算计了,被眼前这个疯子,当成了撬动棋局的棋子!
但此刻,这个疯子,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李忠的目光也死死钉在了那本账册上,厉声喝道:“苏文!把它交出来!”
“交给你?”苏文嗤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账册,“二皇子的人,办事就是这么没规矩吗?这东西,要是就这么给你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苏文怕了他李景炎呢!”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本足以让红拂和李景炎都万劫不复的“账册”,扔进了身边一个还在燃烧的火盆里。
“哗——”
火焰瞬间将油纸包吞噬,眨眼间化为灰烬。
“你!”李忠目眦欲裂。
“小爷我今天心情好,替二皇子清理门户。”苏文拍了拍手,凑到李忠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气低语道。
“这笔账,烂了,就谁也说不清了。你现在带人走,回去告诉二皇子,就说红拂忠心耿耿,烧了账本,保住了他的名声。他高兴了,你才有命活,懂吗?”
李忠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他看着苏文那双看似醉醺醺,实则幽深如潭的眼睛,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
权衡利弊,只在一瞬间。
他咬了咬牙,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我们走!”
府兵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满堂惊魂未定的看客。
醉仙居,三楼密室。
这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万幸的是,最核心的东西没有被找到。
红拂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亲手为苏文沏了一杯茶,指甲上鲜红的蔻丹,与白玉茶杯相映,触目惊心。
她看着眼前这个正懒洋洋靠在椅子上,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少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被算计的恼怒,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小侯爷好手段,把我醉仙居上下,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苏文学着金不换的口吻,轻笑一声。
他不仅让红拂欠下了天大的人情,还用一把假火,彻底烧掉了二皇子对红拂最后一丝信任。
一石二鸟。
红拂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苏文的目光,却被密室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吸引了。
那是一幅仕女图,画中女子身姿绰约,眉眼清冷,竟与他身后的离歌,有七分相似。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离歌的身影,从阴影中微微显露。
她看着那幅画,那双万年不化的冰眸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