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指环,此刻正躺在鲁一班布满老茧的掌心。?k*s·y/x\s^w′.*c!o*m_
它不再冰冷,反而像一块烙铁,烫得苏文的目光都有些刺痛。
记忆里父亲跟老管家都提起过鲁一班,自然他是可信的。
“我父亲……有没有交代其他的东西?”
这是苏文,私下问鲁一班的第一个问题。
鲁一班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深的悲恸和……恐惧。
他嘴唇蠕动了半天,最终只是沙哑地吐出几个字:“老侯爷……让我给你打造世上最坚固的马车,最锋利的暗器。他说,你需要这些东西……活下去。”
“他只说了这些?”苏文的追问像一把锥子,试图钻进鲁一班紧锁的记忆。
“只说了这些!”鲁一班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他猛地攥紧了指环,“小侯爷,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老侯爷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他不敢说,或者说,是不敢让现在的苏文知道。
那个真相太过沉重,太过恐怖,足以将眼前这个刚刚燃起一丝火苗的少年,瞬间压成灰烬。
他在用自己的沉默,保护他。
苏文死死盯着他,从那双躲闪的眼睛里,读懂了一切。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深渊中的恶魔,缓缓爬上了他的心头。^狐^恋+文~学! .更_新¢最`全¢
不是赵文若。
也不是二皇子。
能让父亲那般骄傲的男人,在临死前都讳莫如深,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留下后手……
这天下,只有一个人。
那把悬在所有人头顶,最锋利,最无情的刀。
当今皇帝,李策!
这个名字浮现的瞬间,苏文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
他需要力量。
不是几个忠心耿耿的部下,而是能撬动天下的力量!
一张覆盖整个神都,刺入皇宫大内的情报网!
一支不属于朝廷,只听命于他一人的铁血军队!
以及……能让他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真正自保的,属于他自己的实力!
他必须变得更低调,更像一个废物,或者说一个疯子。
在拥有掀翻棋盘的力量之前,他绝不能让那个高坐龙椅的执棋者,注意到自己这颗……活了的废棋。
……
靖安侯府,密室。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金不换的胖脸上,冷汗混着油脂,顺着下巴滴落在名贵的蜀锦袍子上,他却浑然不觉。-q+s\b!r,e¢a¨d,.¢c/o+m·
“相爷府,是龙潭虎穴。我们……我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王冲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铜铃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面对天堑时的绝望和无力。
“难道……就这么算了?”
苏晴儿的小脸煞白,她看着自己的哥哥,眼中满是担忧。
苏文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双眼紧闭。
数据洪流涌入……竟想要窥探皇帝的秘密。
轰!
龙气反噬,禁止窥探天颜!
苏文的脑海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金星乱冒,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仅仅是动了“窥探皇帝”的念头,就发出了如此强烈的反噬!
这已经不是权谋,而是近乎法则层面的压制!
他笑了。敌人何其强大。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变成了剧烈的咳嗽。
“哥,你别吓我!”苏晴儿快要哭出来了。
“我没疯。”苏文抹去嘴角的血丝,那双桃花眼里,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火焰。
“既然不能抬头看天,那我们就……把地狱搅个天翻地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扎进众人心里。
“硬闯相府,是找死。”
“但我们可以,逼他开门。”
“金老板,”他转向金不换,“醉仙居的红拂,她是不是很喜欢收集各种名家的书法真迹?”
金不换一愣,下意识地点头:“是……是啊,她为此一掷千金,是神都出了名的雅癖。”
“很好。”苏文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脑中那张关系网中,一条不起眼的线索,连接着红拂与二皇子府中的一个账房先生。
事件关联:二皇子李景炎曾通过醉仙居,销掉一批见不得光的西域珠宝。经手人,正是那位酷爱书法的账房。
“我们不动红拂,我们动她的软肋。”
苏文拿起笔,没有写账本,而是写下了一行狂草。
笔走龙蛇,锋芒毕露,竟有几分前朝书圣的癫狂气韵。
“《兰亭序》真迹,将在三日后,现于鬼市。”
他将纸条递给金不换:“把这个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那个账房先生。”
金不换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兰亭序》真迹!那是所有文人墨客的圣物!足以让红拂这种级别的收藏家彻底疯狂!
而鬼市,是天启城最混乱,最没有规矩的地下交易市场。
这根本不是交易,这是阳谋!是一个血淋淋的、香气扑鼻的陷阱!
“这……这太冒险了!”金不换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苏文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幽深得可怕,“这还不够。”
他拿起另一张纸,写下了第二封信。
这一次,是送往被禁足的二皇子府。
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听说红拂老板娘的手,纤细如玉,最适合弹琴。却不知,那打算盘的手,又是何等风情?”
金不换看着这句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让他如坠冰窟。
这是魔鬼的低语!
前一句,精准地戳中了二皇子对“手”的迷恋和控制欲。
后一句,却像一道惊雷,暗示他,苏文不仅知道他和红拂有交易,甚至连交易的细节——打算盘的账房,都一清二楚!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生长!
苏文将信封好,平静地说道:“我要让皇帝看到,一条被逼疯了的狗,正在疯狂地撕咬其他的狗。”
“只有狗咬狗,他才懒得看我们这些……准备磨利爪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