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在房梁上的巨龙,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ˉ|新?完ˉ)a本31神#站e′ !无+错?内?+容)
那双冰裂金纹的龙瞳,骤然收缩!
万年了。
自祂弑神堕天,被天道神罚斩断龙角,锁上“天律链”后……
无数神魔或畏惧祂,或嘲笑祂,或觊觎祂堕落后的力量。
却从未有谁,问过祂。
疼吗?
问祂的,竟是祂最看不起的、这红尘俗世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寿元不过百载的孱弱凡人。
祂想嗤笑,想用最恶毒的语言讥讽这个凡人的愚蠢与天真。
想告诉他,“本君乃执掌毁灭与新生的神明,何来痛楚”。
可喉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那被斩断之处,那早己麻木了万年的伤口,竟在此刻,隔着无尽的岁月,传来了一阵迟来的、尖锐的剧痛。
景瑜看着祂的反应,嘴角的笑意又重新浮现,只是这次的笑,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心疼。
他从软榻上慢悠悠地起身,趿拉着鞋,缓步走到房间中央。
“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仰头看着那双依旧处于震愕中的龙瞳,笑眯眯地说道,“今日在宫里,见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小东西。,兰¨兰*文.学_ ^追-最*新,章`节¢”
“浑身上下,都是功德金光,干净得像刚出炉的太阳,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他故意舔了舔嘴唇,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玄冥终于从那句突如其来的问话中回过神来。
祂强行压下心头那股陌生的、汹涌的波澜,龙瞳中的情绪被瞬间冻结,恢复了惯有的讥讽。
“一只刚下凡的麒麟幼崽罢了。功德多得没处放,蠢得可以。”
“哦?”
景瑜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你怎知祂是麒麟?本王还以为是哪家新出炉的仙丹成精了呢。”
玄冥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幽暗深渊的冷笑,声音里的不屑几乎要凝为实质。
“本君虽堕,神格尚存。那点同类的气息,隔着九重宫墙,都能闻得一清二楚。”
祂顿了顿,语气更加轻蔑,“那种纯粹到愚蠢的祥瑞之气,除了那帮只知道吃吃喝喝、积攒功德的麒麟,还能有谁。′q!u.k\a`n\s~h+u¨w?u′.+c,o^m*早晚有一天,要被人连皮带骨地吞了。”
原来如此。
景瑜了然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第一眼看到玉麟,就觉得那孩子身上有股让他格外舒服、格外亲近的气息。
一股……和玄冥身上那股清冽的、带着毁灭与新生之力的气息,截然不同,却又在本质上隐隐相似的、属于“非人”的纯粹味道。
那是同类的气息。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截被龙尾卷在半空的断角,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拂过。
冰凉、温润。
“本王在想,用这龙角给你雕个新茶杯,如何?”
他抬起头,那张俊秀温雅的脸上,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你看,这材质,温润剔透,冬暖夏凉,用来喝酒喝茶,定是极品。”
“你若再敢用你那脏兮兮的尾巴,卷走本王的宝贝茶杯……”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笑意却未达眼底。
“本王就……当着你的面,把它摔了。”
“景瑜!”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充满暴怒的龙吟,终于在卧房内炸响!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威压,而是带着怒火的实质性力量!
整个宁王府的窗棂都在这声龙吟下嗡嗡作响,屋顶的瓦片簌簌发抖,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力量掀飞!
玄冥那双冰裂金纹的龙瞳,瞬间被狂怒的血色浸染!
巨大的龙首猛地朝他压了下来,张开的龙口中,毁灭的苍炎在疯狂凝聚!
祂的龙爪之上,那截被挣断的、刻满了禁制符文的“天律链”,随着祂的怒火,发出了哗啦啦的、冰冷刺耳的巨响!
“你敢!”
这两个字,是真正的神明之怒。
祂可以容忍这个凡人对祂的不敬,可以容忍他的调侃,甚至可以容忍他触碰自己最耻辱的伤疤。
但祂无法容忍,他用那份独一无二的“关心”,来作为威胁祂的武器。
那是祂在万年永夜的绝望中,窥见的唯一一丝微光。
是他给的。
他怎么敢……又亲手将它捏碎?!
毁灭的苍炎近在咫尺,那炽热的能量几乎要将景瑜的发丝点燃。
然而,景瑜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股神威,上前了一步。
他抬起手,在那足以焚尽万物的龙口之下,轻轻地,用温热的掌心,触碰到了玄冥冰冷狰狞的下颚。
指尖划过坚硬如铁的鳞片,感受着那血色黑纹下压抑的、暴虐的力量。
“……”
玄冥的龙吟,戛然而止。
龙口中那足以毁灭半座京城的苍炎,在距离景瑜的头顶不到三寸的地方,骤然停滞,然后如潮水般退去。
祂僵住了。
那双被怒火染红的龙瞳,死死地瞪着身下这个渺小的人类。
祂能感觉到,那只手没有一丝颤抖。
那手心传来的温度,微不足道,却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穿透了万年寒冰,烫得祂的神魂都在战栗。
最终,所有的怒火、杀意、毁灭的欲望,都在那双盛满了温柔笑意的眼睛里,一点一点地,土崩瓦解。
“哼!”
玄冥不甘地冷哼一声,猛地收回龙首,重新盘回了房梁的阴影里。
巨大的身躯蜷缩起来,用龙尾将自己彻底裹住,摆出一副再也不想搭理这个凡人的赌气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