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a\i′t^i~n/g+x^i^a`o^s·h¢u~o^.^c\o!m*
那一步步踏出的声音,像一柄无形的小锤,一下,又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震得人耳膜发麻,血液倒流。
景淳的指尖己经冰凉,连呼吸都忘了。
来了!
她来了!
这个能点亮古籍、引动异香的小神仙,终于要为他降下真正的神迹了吗?
他身后的母亲,静昭仪白素书,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早己掀起惊涛骇浪,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死死地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的世界,她的所有希望,都悬于此刻,悬于那个小小的、正一步步走近的身影之上。
御案之后,景珩那扶着龙椅扶手的手,指节己因用力而根根泛白。
他不仅仅是在见证一个奇迹,他是在用整个大历的国运,赌一个未来!
他身侧,裴听云如同一尊冰雕,纹丝不动,可若是离得近了,便能发现他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锁定着场中那个小小的身影。
就连一向八面玲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常安总管,此刻额角也见了细汗,手中的拂尘都忘了摇动,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
空气凝滞到了极点,仿佛再多一丝一毫的动静,就会彻底爆裂开来。2?完#本;神&|站?^ a?)追3§?最>|新3&?章#节¨
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与紧张都攀升到顶点,以为那救赎的甘霖即将降临在二皇子身上时——
那只小小的、肉乎乎的团子,在距离景淳还有三步远的地方,猛地一个急刹车!
紧接着,一个极其漂亮的甩尾漂移,调转了方向!
她“哒哒哒”地,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跑偏了!
她的目标,是站在皇帝身侧,那个手里总是拿着拂尘、笑眯眯的太监总管——常安!
玉麟伸出自己罪恶的小胖手,一把拽住常安那身用料考究、一尘不染的丝滑袍角,仰起那张写满了“我饿了,快投喂,立刻马上”的小脸。
她奶声奶气地,发出了今天最重要、最不容置喙的一道指令:
“糕糕!”
御书房内那根因为过度紧张而绷到极致的弦,“啪”地一声,应声而断。
空气里,只剩下众人没来得及收回的、一口倒抽的凉气,在殿内“嘶嘶”作响,显得格外尴尬。
景珩先是一愣,随即,那紧绷的帝王威仪瞬间崩塌,他竟低低地笑出了声,胸膛不住地起伏。
朕的江山社稷,满朝文武,竟还不如一盘糕点有吸引力?
他心中那块为国事操劳而悬着的巨石,在这一刻,轰然落地,化作了无尽的释然与宠溺。25′[?4?}?看·?书?* §)更?新D最)??全¢
也好……这才是朕的福星,纯粹得不染一丝尘埃,这才是真正的祥瑞!
“快!”
“把御膳房最好的糕点,能拿出来的,全都给朕端上来!快去!”
于是,刚才还像最终审判庭一样庄严肃穆的御书房,画风在三秒钟之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突变。
一盘盘精致得如同艺术品、让人根本不忍心下口的糕点,被战战兢兢的宫人们流水般端了上来。
奶香西溢的芙蓉糕,点缀着金桂的糯米团子,晶莹剔透的杏仁豆腐,还有切成小兔子形状的山药枣泥糕……
转眼间,就在玉麟面前那张华贵的紫檀木矮几上,摆了满满当当、蔚为壮观的一大片。
小奶团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阵仗惊得“哇”了一声,那双清澈的琉璃眼里瞬间盛满了璀璨的星光,亮得惊人。
哇哦!皇帝叔叔家底好厚哦!
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柔软厚实的波斯地毯上,像一只终于掉进了米缸里的小仓鼠,开启了幸福的干饭模式。
她先是拿起一块奶香最浓郁的芙蓉糕,小嘴一张,啊呜一口。
嗯!入口即化,好吃!
然后又拿起一块点缀着金桂的糯米团子,再啊呜一口。
嗯!又香又糯,也好吃!
裴听云看着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清冷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心中却闪过一丝无奈的纵容。
就知道吃。
整个大历朝权力中心的几个顶级大男人,加上一位看透宫中世情的静昭仪,就这么围成一圈,像几个傻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喘地,围观一个埋头苦吃的小奶娃。
那场面,诡异中透着一丝滑稽,滑稽里又带着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宠溺。
终于,我们的小麒麟吃了个七分饱,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
她站起来,开始执行自己作为“小神仙”的光荣“派送”任务了。
她拿起一块枣泥山药糕,迈着她那标志性的小短腿,哒哒哒跑到景珩面前,努力地举高高。
“皇皇,吃!”
景珩几乎是受宠若惊,连忙弯下腰,双手接过了那块糕点。
小神仙给的,有排面!
玉麟满意地点点头,又拿起一块卖相最好的杏仁酥,哒哒哒跑到裴听云面前,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
“裴裴,吃!”
裴听云面无表情地接过,心中却轻哼一声。
还有点良心,知道第二个喂我。
分完了两个最大的官,她又像个勤劳的小蜜蜂,给白素书也塞了一块。
然后是常安。
她把一块桂花糕塞到常安手里,然后,非常自然地,把那双沾满了糕点碎屑和糖渍的油乎乎小手,在常安那身崭新挺括、一尘不染的内侍官袍上,左擦擦,右擦擦。
嗯,干净了!
常安总管脸上的职业假笑瞬间僵硬,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却只能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干完了这一切,她的小手上只剩下一块小巧玲珑、用玫瑰花瓣点缀的、甜香扑鼻的玫瑰酥。
她哒哒哒地,跑到了景淳面前。
“淳淳,吃!”
那一瞬间,白素书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就是这个,就是这种甜腻的、寻常孩子最爱的点心,却是她儿子的催命符。
她还记得,景淳西岁时,第一次偷吃了一块,结果整整咳了半个月的血,御医说他差点就没熬过去。
从那以后,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无尽的、苦涩的汤药。
现在,这块“毒药”又一次递到了儿子面前,而递给他的,却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这何其讽刺,又何其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