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战事吃紧,妖族狡诈,难保没有奸细潜入我大炎腹地,甚至京师重地,兴风作浪。¢d¢a¨w~e-n¨x+u′e′x*s¨w!.~c/o?m,”秦萧侃侃而谈,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为杜绝后患,保障北境后勤安稳,臣恳请陛下下旨,整顿京畿防务,严查出入关隘!”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响起一片细微的嗡嗡声。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臣越班出列,正是御史大夫李忠贤。
“秦大人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李忠贤声色俱厉,“京师有羽林卫、金吾卫拱卫,固若金汤,何来奸细之说?如此大动干戈,只会搅得人心惶惶,百业凋敝!”
他身后立刻有几位老臣随声附和。
“是啊,陛下,此举不妥!”
“战事在北,岂能乱了京城根本?”
这些人的府邸、产业、见不得光的生意,大多盘踞在京城内外。
秦萧这把火,明着是烧向“妖族奸死”,实际上,烤的是他们这些旧权贵的屁股。
秦萧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反对,只是看着龙椅上的女帝。
夏倾月终于抬起眼帘,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或激动、或忧虑、或暗藏窃喜的脸。
“李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
李忠贤脸上刚露出一丝得意,以为拿捏住了这个年轻的女帝。/看,书.屋?小`说+网· *更~新`最?全_
“但是……”
夏倾月话锋一转,“秦爱卿所虑,更是国之大者。宁可备而无患,不可有恃无恐。若真有妖邪作祟,致使后勤不畅,北境万一有失,诸位爱卿,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嘴都堵死了。
李忠贤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胡子都在发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准奏。”
夏倾月的声音斩钉截铁,“具体事宜,由秦萧协同兵部、京兆府共同办理。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臣,遵旨!”
秦萧躬身领命,眼角余光瞥见李忠贤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心中毫无波澜。
旧的秩序,就像一棵腐朽的大树,不将它连根拔起,新的树苗就永远长不大。
退朝后,秦萧直接去了京兆府。
不到半日,一道道命令从这里发出,飞向京城九门。
“自即日起,京城除朱雀、玄武二门外,其余七门入夜即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所有进出城人员、货物,必须持有京兆府签发的新式腰牌与勘合,严加盘查!”
“城防营、巡城司部分将领即刻调任,由神机营派驻军官接替,整肃防务!”
一道道命令,精准地切断了旧权贵们伸出的无数触手。,x.q?i_u\s·h,u¢b_a¨n`g_._c!o~m`
以往他们那些偷运违禁品、藏匿逃犯、暗通消息的渠道,一夜之间全被堵死。
无数见不得光的交易被迫中止,无数阴影里的勾当暴露在阳光下。
哀嚎声,咒骂声,在京城那些豪华府邸的后院里此起彼伏。
他们咒骂秦萧心狠手辣,咒骂女帝忘恩负义,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秦萧提拔起来的那些寒门出身、只认圣旨不认人的“愣头青”,取代了他们安插多年的亲信。
他们这才惊恐地发现,不知不觉间,皇帝的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
龙渊关。
铅灰色的天空下,三千虎豹骑玄甲黑马,列成一个沉默的方阵。
寒风卷起大纛,发出猎猎的声响,那是这片肃杀天地里唯一的声音。
萧铁山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手掌紧紧按着腰间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凸起,泛着青白。
目光从每一名即将出征的士卒脸上扫过。
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是他龙渊关最锋利的矛头,是他的心头肉。
现在,他却要亲手把他们送出去,去为一个他鄙视的对手流血,去填一个毫无意义的窟窿。
一名年轻的骑兵,叫张虎,紧张地攥着缰绳。
他才十八岁,第一次上真正的战场,心里又怕又激动。可是,他想不通。
为什么要去救完颜洪那个混蛋?
去年冬天,完颜洪的部队为了抢夺一批御寒的冬衣,还跟他们龙渊关的巡逻队打了一架,伤了好几个兄弟。
现在,他们却要去救他?
张虎不理解,他身边的许多老兵也不理解。
但他们什么也没说。
因为台上站着的是萧铁山。
是那个在妖族冲上城头时,会第一个拎着大刀冲上去,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大帅。
他们信他。
哪怕这个命令他们想不通,他们也执行。
萧铁山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年轻、困惑,却又无比信任他的脸,心如刀割。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此去朔风城,路途遥远,妖族骑兵或许会在沿途袭扰。”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为首的将领身上,那是他的心腹爱将,赵猛。
“赵猛。”
“末将在!”赵猛催马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记住,你们是龙渊关的虎豹骑,是大炎的精锐。精锐,就要有精锐的样子。”
萧铁山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不要急着赶路,稳扎稳打。大军开拔,安全第一。每日行军不得超过二十里,必须派出足够的斥候,探明前方三十里路况,确保万无一失。”
赵猛愣了一下。
每日二十里?
这个速度,跟乌龟爬也差不了多少了。
从龙渊关到朔风城足有近千里,这么走下去,等他们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他抬头看向萧铁山,看到的是一双异常平静的眼睛。
赵猛瞬间懂了。
大帅这是在告诉他——保存实力,拖延时间!
朝廷的旨意是“出兵驰援”,他们出兵了。
至于什么时候到,怎么到,那就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了!
“是!大帅!”赵猛重重抱拳,把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末将……定不辱命!”
“去吧。”
萧铁山挥了挥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支开始缓缓移动的黑色洪流。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下令让他们回来。
忠与不忠,家与国,此刻在他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唯一清楚的是,他必须保住龙渊关,保住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哪怕,要背上一个“拥兵自重,救援不力”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