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城下,血肉横飞。?优\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妖族的攻势如黑色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永无止境。
城墙上,完颜洪手扶着冰冷的垛口,指节因用力而惨白。他猩红的双眼里,倒映着麾下儿郎被撕成碎片的惨状。
“报——”
一名浑身浴血的校尉踉跄着跪倒,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大帅!狼牙堡……失守了!”
轰!
完颜洪脑中一声巨响,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
狼牙堡是朔风城外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屏障!
“废物!”
他反手一巴掌将校尉抽翻在地,胸膛剧烈起伏,“一群废物!”
他猛地转向南方,目光仿佛要刺穿千里云层。
“楚云飞……拓跋雄……慕容明……”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些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冰渣子。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看着我北境流干最后一滴血,你们就开心了?!”
无人回应。
只有呜咽的寒风卷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他无能的狂怒。
……
京城,司天监秘殿。
一面巨大的乾坤宝镜悬浮在空中,镜面光华流转,清晰地映出朔风城的惨烈战况。.k¢a′k¨a¢w~x¢.,c·o*m¢
楚云飞府中的“慢”字诀,拓跋雄帐内的狂笑,慕容明阁楼里的珠光宝气,一览无余。
夏倾月一袭白裙,静立镜前,神色清冷。
“一切如你所料,”她轻声开口,并未回头,“无一人真心驰援。完颜洪的兵力,最多再撑七天。”
秦萧站在她身后的暗影里。
“萧铁山呢?”他开口问道,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龙渊关可有动静?”
夏倾月素手轻点,镜面变换,出现龙渊关巍峨的关城。
城头军容整肃,旌旗招展,却无丝毫出兵的迹象。
“萧铁山治军极严,没有兵部调令,绝不会擅自出关。他只会守,不会攻。”
“很好。”
秦萧对着女帝拱手道,“鱼儿挣扎得越凶,上钩的时候才越牢固。”
“是时候了。现在陛下应以朝廷名义,发三道诏令。”
夏倾月侧目,静待下文。
“其一,严旨申斥龙渊关守将萧铁山,指其坐视友军危难,罔顾大局,有失人臣本分。勒令他即刻出兵,与完颜洪合力夹击妖族,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夏倾月美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逼萧铁山出手,既能消耗他的兵力,又能让他与完颜洪这两头北境猛虎心生嫌隙。_h.u?a′n¨x`i!a¢n¢g/j`i!.+c~o^m+好一招驱虎吞狼!
“其二。”秦萧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行文北境周边各路诸侯,楚云飞、拓跋雄、慕容明……命他们‘酌情’支援朔风城粮草、箭矢、药材等军用物资,共抗妖祸。”
“酌情?”夏倾月微微挑眉。
“对,就是酌情。”秦萧笑了,“我要看看,这道模棱两可的旨意下去,他们会有多‘酌情’。是阳奉阴违,还是敷衍了事,这都是未来清算的凭据。”
“其三呢?”
“其三,”秦萧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昭告天下,北境战事危急,朕心急如焚,特遣三千神机营精锐,即刻北上!名为‘督战’!”
夏倾得心头一跳。
督战?
“名为督战,实为监军。”秦萧的笑容愈发深邃,“更是为了……在最恰当的时候,去北边,摘桃子。”
……
诏书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遍大炎北方。
当宫中内侍当着全军将领的面,尖着嗓子宣读完那份诏书时,整个帅帐死一般寂静。
萧铁山魁梧的身躯站在原地,如一尊铁塔。
他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一双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欺人太甚!”
他猛地夺过那卷明黄的丝帛,双手用力,上好的绸缎在他掌中被揉成一团,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朝中那些腐儒懂个屁!完颜洪狼子野心,今日我若为他损兵折将,明日他掉过头来咬死的就是我萧铁山!”
“让我们去跟妖族拼命,他完颜洪坐收渔利?凭什么!”
一名副将愤愤不平。
萧铁山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地图上朔风城的位置,眼神变幻不定。
他比谁都清楚这是阳谋!
不去,就是抗旨,是为不忠。
朝廷正好借此削他兵权,治他的罪。
去,就是拿龙渊关的精锐去填妖族的血口,去保全他潜在的敌人完颜洪!
更阴毒的是,后面还有一支禁军在“督战”!
这分明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
“大帅……”副将小心翼翼地问。
萧铁山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冰冷。
“传我将令……”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
“点虎豹骑三千,……出关。”
忠君爱国四个字,此刻像一道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
楚云飞的府邸。
那份同样的诏书,被他轻轻放在了书案上。
他最信任的谋士站在一旁,面露忧色。
“主公,朝廷这次来真的了。‘督战’的神机营,摆明了是冲着我们来的。再拖下去,恐怕……”
楚云飞面无表情,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他那个“拖”字诀,被这道诏书彻底打乱了。
“好一个秦萧,好一招敲山震虎。”
他忽然冷笑一声。
“既然朝廷这么想要物资,那就给他们。”
他抬起眼,眸子里闪烁着一丝阴冷的狡黠。
“传令下去,把府库里去年淋了雨,已经开始发霉的那批粮草,装车。还有军械库里那些保养不善,弓弦松弛、箭头生锈的箭矢,也一并送过去。”
“告诉送粮的队伍,路上走慢点,就说……体恤民力。”
谋士一愣,随即抚掌大笑:“主公高见!如此一来,既应了朝廷的旨意,又不会让完颜洪占到半点便宜!等这批‘宝贝’送到,仗都打完了!”
京城的天,比北境晴朗,却也更阴沉。
金銮殿上,早朝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秦萧站在百官队列的前方,身形笔挺,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只是剑锋藏在鞘里,寒气却已然透出。
“陛下,臣有本奏。”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夏倾月端坐于龙椅之上,凤目微垂,“秦爱卿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