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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韩世忠和梁红玉

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的春天,长江下游的水汽格外重。μμ¨看?$\书?君+? ¤最o新|~#章μD?节t¤更[新?o快-

金兀术(zhu)站在瓜洲渡口的船头,望着南岸若隐若现的宋军旗帜,鼻尖萦绕的除了江水的腥气,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焦虑。这位金国名将这几个月过得实在不算舒坦——自去年十月率大军南下,一路势如破竹,连下临安、越州、明州,把宋高宗赵构追得像只没头苍蝇直往海上钻,眼看就要完成“搜山检海捉赵构”的壮举,谁承想后院起火,江北的抗金武装闹得欢实,更要命的是,粮草接济也快断了。

“兀术郎君,咱们该北返了。”身旁的金军将领完颜昌低声提醒,“江南这鬼地方,湿冷得紧,弟兄们都快受不了啦。”

兀术点点头,他何尝不想走?可就这么空手回去,面子上挂不住。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如北上渡江,从镇江府绕个弯,劫掠些财帛再回燕京。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他将经历一场惨败,带给他这场失败的人叫韩世忠,时年四十四岁,官拜浙西制置使。

韩世忠早年是延安府的泼皮少年,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参军后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从大头兵一路升到将领。靖康之变时,他曾率部护卫康王赵构,算是赵构的“老班底”。赵构登基后,韩世忠因平苗刘兵变有功,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手里握着南宋最精锐的水军之一。

“将军,金兵旗号数过了,大小船只有四百余艘,载兵约十万人。”亲卫校尉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

韩世忠捻着胡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传我将令,命前军都统制苏德率五千水兵守住焦山渡口,中军副统制刘宝领三千人埋伏于南岸芦苇荡,我自率主力驻泊龙王庙,看他如何过江!”

“将军,”副将岳飞(此时岳飞尚在韩世忠麾下)忍不住提醒,“金兵善骑射,水战非其所长,但若他们强行渡江,我军虽有战船之利,可兵力悬殊……”

“鹏举(岳飞字)啊,”韩世忠打断他,走到帅案前展开地图,“你看这黄天荡(今南京东北长江段),江面宽阔,水流湍急,却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兀术那厮恃勇轻敌,必走此路。我已命人打造铁索巨筏,只等他入了圈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此次非比寻常,金兀术是金国头号猛将,咱们若能在此挫其锋芒,不仅能解临安之危,更能让那些主和派看看——咱大宋儿郎,不是只会跑的!”

说起韩世忠,就不能不提他那位名动天下的夫人——梁红玉。

梁红玉本名梁淑贞,原籍池州,后流落京口(今镇江)为营妓。.w·o*d+e?s+c.w?..c\o\www.这身份在当时极为卑贱,若非一场意外,她这辈子或许就只能在声色场中消磨青春。

宣和年间,方腊起义席卷江南,韩世忠当时还是个偏将,奉命征讨。平叛后,在庆功宴上,他邂逅了梁淑贞。彼时的韩世忠虽已崭露头角,但仍是个糙汉子,而梁淑贞却能在席间谈论兵法,见解独到,令韩世忠大为惊异。更奇的是,这女子竟能挽强弓,百步穿杨,比军中许多汉子都厉害。

“你一个女儿家,怎会懂这些?”韩世忠好奇地问。

梁淑贞苦笑一声:“家父本是禁军教头,靖康之变后战死沙场,家母带我流落至此……学这些,不过是防身罢了。”

韩世忠听得心头一热,他本就是性情中人,最见不得忠良之后落难。于是当场向主帅申请,为梁淑贞赎了身,纳为妾室(后扶正)。梁淑贞感念其恩,遂改名红玉,取“红玉虽微,亦能击节”之意。

此刻,梁红玉正在中军大帐内检查兵械。她一身软甲,秀发束成发髻,眉宇间英气勃勃,全然不见女儿家的娇弱。

“夫人,将军让您坐镇后军,为何亲自来前线?”亲兵队长有些担心。

梁红玉擦了擦手中的长剑,冷笑道:“金兀术是我大宋的死敌,今日之战,关乎国运,我岂能躲在后方?”

正说着,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韩世忠大步流星进来:“红玉,金兵动了!兀术亲率前军数百艘战船,已抵焦山脚下,苏德正在迎敌!”

梁红玉眼神一凛:“将军打算如何布置?”

“我已命岳飞率五百‘背嵬军’绕到敌军侧后,你替我坐镇中军,执掌令旗,待我亲率‘艨艟(méng chong)斗舰’冲击敌阵!”韩世忠说着,抄起案头的铁槊。

“不可!”梁红玉一把拉住他,“将军是一军主帅,岂能轻涉险地?焦山之战,我去!”

韩世忠愣住了:“你?”

“正是!”梁红玉取过挂在墙上的牛皮盔,“今日便让我试试这‘鼍(tuo)鼓’的厉害!”

金兀术的船队刚靠近焦山,就遭到了宋军的迎头痛击。

“放箭!”苏德站在楼船甲板上,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如同乌云压向金军船队,宋军战船稳固,弓箭手又多是江南水乡子弟,水性好,箭术精,一轮箭雨下来,金军前排的小船顿时死伤惨重。

“该死的!”兀术在主舰上看得咬牙切齿,“给我冲!靠近了用刀砍!”

金军战船蜂拥而上,眼看就要贴上来,突然,江面上响起一阵“咯吱咯吱”的怪响。只见无数条碗口粗的铁索从水下升起,横亘在江面上,将金军的船队拦腰截断!

“这是什么鬼东西?!”金兵们惊惶失措,船桨纷纷砍在铁索上,火星四溅,却丝毫奈何不得。?/-狐μ`恋ˉ:文,a¢学,μ, :|?追-?最.÷+新?-:章.??节¨μ

“哈哈!兀术小儿,尝尝你家韩爷爷的厉害!”韩世忠的声音从上游传来,只见他亲率二十艘巨型艨艟舰,如同一群钢铁巨兽,咆哮着冲向金军船队。每艘艨艟舰上都装有巨大的拍杆,随着宋军士兵的齐声呐喊,拍杆重重砸下,金军的小木船顿时被砸得粉碎,江水瞬间被鲜血染红。

兀术见状,急忙下令:“快!用火炮轰断铁索!”

金军抬出数门“震天雷”,这是一种用铁壳包裹火药的原始火炮,威力巨大。但可惜的是,金兵不习水战,火炮在船上难以稳定发射,几炮打出去,不是偏了就是落入水中,反倒是宋军的“床子弩”发威,巨箭如标枪般射来,造成巨大杀伤。

“撤!快往后撤!”兀术见势不妙,连忙指挥船队后退。但铁索在前,宋军在后,金军船队挤作一团,死伤无数。这一战,从清晨打到黄昏,金军损失战船百余艘,士兵万余人,兀术本人也差点被活捉,狼狈退回北岸。

焦山惨败后,兀术气得暴跳如雷。他不甘心就这么败走,派人打探,得知宋军铁索是从上游的龙王庙方向延伸下来的,便决定夜袭龙王庙,除掉韩世忠。

这日三更,兀术亲率五千精兵,分乘百艘快船,摸黑驶向龙王庙。庙中寂静无声,只有几声梆子响过。兀术心中暗喜,以为宋军防备松懈,正要下令进攻,突然庙内钟声大作,伏兵四起!

“兀术休走!”韩世忠手持铁槊,如猛虎下山般冲来。原来他早料到兀术会来这一手,故意设下空城计。金军猝不及防,又被斩杀数千,兀术再次侥幸逃脱,只带了少数亲卫逃回大营。

接连两次受挫,兀术彻底没了脾气。他知道硬拼不过,便派使者去见韩世忠,愿以所掠财帛相赠,只求借道北归。

韩世忠哪里肯答应?他回信一封,言简意赅:“还我两宫(指被掳的徽钦二帝),复我疆土,则可以相全。”

兀术气得将信撕得粉碎:“敬酒不吃吃罚酒!传我将令,全军沿长江北岸西撤,寻找渡口!”

他没想到,韩世忠早已算准了他的路线。当金军船队行至黄天荡时,突然发现前方水道被宋军的巨筏堵住,筏上士兵个个手持长柄火把,虎视眈眈。

“不好!中了埋伏!”兀术话音未落,梁红玉站在后方的楼船上,举起令旗猛地一挥。

“咚——咚——咚——”

三通鼍鼓骤然响起,声震四野。这鼓声不同于寻常战鼓,乃是用扬子鳄皮蒙制,声音低沉而穿透力极强,直往人心里钻。宋军士兵闻鼓而进,战船如离弦之箭冲向金军。

梁红玉亲自擂鼓,她手腕翻飞,鼓槌起落间,鼓声节奏分明,时而如疾风骤雨,催促士兵冲锋;时而如雷霆万钧,威慑敌军士气。江岸上,百姓们听闻鼓声,也纷纷赶来助战,有的摇旗呐喊,有的搬运石块,整个黄天荡成了一片喊杀的海洋。

韩世忠乘胜追击,他命人将装满石灰的竹筒扔到金船上,待石灰散开,金兵睁不开眼时,再用挠钩搭住敌船,士兵们跳上去近身肉搏。金军不习水战,在颠簸的船上根本使不出力气,被杀得哭爹喊娘。

这一战,从白天打到黑夜,金军又损失战船两百余艘,连兀术的女婿龙虎大王都被活捉。兀术本人逃到一处芦苇荡中,望着茫茫江水,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被困在黄天荡里的日子,对兀术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宋军战船日夜巡逻,水泄不通。金军粮草渐尽,士兵们饿得连刀都拿不动,不少人偷偷泅水投降宋军。兀术登上高处眺望,只见江面上全是宋军的旗号,南岸的焦山如同一只猛虎,扼守着咽喉要道。

“难道我真要葬身在这江南水乡?”兀术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汉奸(后世称为“王某”)求见,献上一计:“郎君勿忧,黄某知黄天荡西侧有一条老鹳河,虽已淤塞多年,但若能掘通,便可直通秦淮河,进入建康(今南京)地界。”

兀术大喜过望,立刻下令全军挖河。数万金兵拿起刀枪当锄头,日夜不停地挖了四十多天,竟然真的把老鹳河疏通了。金军船队趁夜悄悄驶入秦淮河,以为就此摆脱了追兵。

谁知韩世忠早有防备,他算准兀术会走水路,早已派岳飞率军驻守建康城外。金军刚一出河口,就遭到岳家军的迎头痛击,又被赶回了黄天荡。

兀术走投无路,再次派使者求和,愿意归还所有掠夺的财物,甚至愿意称臣。韩世忠依旧不允,他回信说:“某虽不才,愿提一旅之师,歼汝丑类,以报国仇!”

兀术彻底没辙了,只好重金悬赏求计。又一个汉奸(后世称为“福建人”)献计说:“宋军战船高大,依赖风力行驶,若遇无风之日,便动弹不得。郎君可命人打造火箭,待起南风时,顺风发射,定能烧毁宋船。”

兀术依计而行。几天后,果然刮起了南风。金军小船趁势逼近宋船,万箭齐发,箭头上都绑着硫磺火硝。宋军战船多为木质,又挤在一起,顿时火光冲天,浓烟蔽日。

韩世忠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只得下令撤退。兀术趁机率残部突围,从建康西北的宣化镇渡过长江,逃回了北方。

黄天荡之战,从建炎四年三月持续到四月,前后历时四十余日。宋军以八千水兵,将十万金军主力困在江面上近一个月,歼敌万余人,虽最终让兀术逃脱,但仍不失为南宋初年少有的大胜仗。

消息传到临安,赵构喜出望外,亲自到江边迎接韩世忠凯旋,封他为检校少保、武成感德军节度使。梁红玉因“亲执桴鼓”激励士气,被加封为“杨国夫人”,成为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因军功受封的女性。

但这场胜利也留下了不少争议。有人说韩世忠若能乘胜追击,或许能收复江北失地;也有人说,宋军水师虽勇,但缺乏骑兵配合,难以扩大战果。更有人私下议论,说兀术之所以能逃脱,是因为南宋朝廷暗中“放水”,怕真的打败了金兵,迎回徽钦二帝,赵构的皇位就坐不稳了。

这些议论传到韩世忠耳朵里,他只是淡淡一笑,对梁红玉说:“打了胜仗,总比打败仗强。至于别的,不是我等武人该操心的。”

梁红玉却秀眉微蹙:“将军,妾身倒是觉得,这一仗虽胜,却让金人看出了我军的弱点——水战虽强,陆战却弱,且朝廷内部……唉,不说了。”

她没有说下去,但韩世忠明白她的意思。自赵构登基以来,主和派一直占据上风,此次黄天荡大捷,虽暂时遏制了金兵的南侵势头,却也让朝廷更加依赖武将,这未必是件好事。

果然,几年后,当岳飞、韩世忠等将领在前线浴血奋战时,秦桧等主和派却在朝中大搞“收兵权”,最终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岳飞,韩世忠也被迫交出兵权,归隐西湖。

关于梁红玉击鼓退敌的故事,在正史中记载简略,只说她“亲执桴鼓”,并未详述具体过程。后世的演义小说为了突出她的英雄形象,便演绎出了“金山寺击鼓”“黄天荡献策”等情节,甚至说她是“神女下凡”,能预知胜负。

这些传说固然精彩,却也掩盖了历史的真相。真实的梁红玉,或许没有那么多传奇色彩,但她作为一个女性,在男尊女卑的宋代,能以军妓之身,凭借战功获得朝廷封赏,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据《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载,梁红玉在黄天荡之战后,曾上书弹劾韩世忠“失机纵敌”,请求朝廷治罪。这一行为看似“大义灭亲”,实则是为了保全韩世忠——当时主和派势力庞大,若韩世忠因胜邀功,恐怕会引来祸端。梁红玉此举,既是公心,也是智谋。

可惜的是,这样一位奇女子,最终的结局却成了谜。有的说她在绍兴五年(1135年)随韩世忠征讨苗傅余部时战死,有的说她活到了宋孝宗年间,寿终正寝。但无论如何,她和韩世忠的故事,连同黄天荡的鼍鼓声,振奋了江南的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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