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逼他,让他扪心自问,抛却家世背景,她有哪一点配不上皇后凤位?
程明姝一双眸紧紧盯着谢临渊不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x~q?u·k?a_n.s.h¢u*w-u/.-c?o′m!
他少有的垂眸,长睫掩去眸底情绪,凤眸深邃似有漩涡,让人瞧不清他的情绪,反倒被他吸进去。
“明姝,朕不愿骗你……”
“好了陛下,我知道了。”程明姝截然打断,“陛下是否想说后位牵一发而动全身,并非你仅凭一己之爱就能决定?”
他目光柔柔注视着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所思所想都在为自己考量,“是,也不是。”
程明姝轻笑,“那我便当做是了。”
“和朕回去吧,朕答应会好好待你。”谢临渊伸出手便要去牵她。
程明姝乖巧地点着脑袋,正要搭在他掌心,下一刻却将手指搭在眉骨与太阳穴。
“可是身体不适?”谢临渊起身搂住她的腰肢,如今的明姝于他而言就像个瓷娃娃,脆弱易碎。
程明姝未说话,只点了点头。
谢临渊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出阁楼。
阁楼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禁卫,只见谢临渊龙行虎步走出来,怀中还多了一个人,女子挽住他的后颈,将脸埋进胸膛,稍稍露出下颌的弧度。*k?u?x*i-n?g~y!y¨.·c\o+m^
“奇……奇了,当真是姝贵妃?”高盛康使劲用袖子抹了几把眼睛,不敢置信。
起死回生,死而复活光听便是不可思议之事,如今却见那早己仙去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怎能不让人惊愕?
谢临渊像是捧着一只易碎的琉璃,小心翼翼将程明姝送入车厢。
车厢宽阔,墙壁铺着锦缎,脚底踩着细密绵软的绒毯,谢临渊将她放在主位,缓声说着:“你先休息,待会朕让人来为你查看身子。”
猜到他会去寻那人,程明姝十分放心地“嗯”了声。
片刻后谢临渊踩着轿凳下来,看向桃树下的无极。
“朕有一事不解。”
“陛下请说。”
“明姝她为何会失去记忆,连朕都不记得了?”不是没想过眼前之人是假的,被人掉包的,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缕呼吸都骗不了人,与她同床共枕数次,谢临渊对此最是熟悉。
无极语气平淡,“人死后魂魄入轮回,总要沾些黄泉寒气。”
“贵妃走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岂非正常?贫道亦是在贵妃即将轮回之时,拼尽全力才将她的魂魄聚了回来。.\?看?*|书o<>屋¨D\小·\说(网@_ ×?已°±&发\?¢布?最1D新?]章±|o节~±?”
月有阴晴圆缺,世事难两全,能让明姝重新回到他身边己属不易,谢临渊不在乎她是否还记得从前,只要她能回来。
“她身子还不利索,道长可否前去一看?”
无极墨眸一亮,旋即猜想是她在加戏,便老神在在地回答:“贵妃魂魄不稳,觉得身子不适再为正常不过。”
得了明姝身子无碍的答案,谢临渊将一颗微乱的心放回胸腔远处,乘上马车。
车舆缓缓启动,平稳朝着郡守府的方向行驶。
傍晚残阳将郡守府的花影斜斜钉在青砖地上,苏玉珂立在凉亭前神色木然地看着亭内二人。
今日她不过是偶然路过,碰着在花园凉亭里赏景的沈念烟与宋佩英,便被两人叫住留步。
沈念烟端起一杯菊花茶,呷了一口,斜着眼看向苏玉珂,“苏妹妹这身孝守得倒是别致。”
自从程明姝仙去后,苏玉珂便将所有的衣裳都换成素色,头上也只戴着素净的绢花,钗饰尽卸。
亲人丧期,守孝至少要三年,苏玉珂并不将平阳伯府的人当做亲人,只愿给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贵妃守孝。
后宫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惊心动魄,使出浑身解数博得陛下青睐,苏玉珂这一打扮便是异类,自然会引起其余人的不满。
她如今升为美人位,怀芷瑶与晏依玉拿捏不了她,可平位的沈念烟与宋佩英却是能行刁难之事。
“沈美人说笑了,本主院里还有事儿, 不便久陪。”
苏玉珂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传来沈念烟不加掩饰的恶意,“本主?你也配自称本主?”
“沈美人若不服便去寻陛下,本主的位分是陛下升的,可不是你动动嘴皮子就能降下去的。”
“你!”沈念烟猛地将茶盏落在桌上,震得杯子里的白菊晃动,“从前小看你了,倒是伶牙俐齿,装不下去了吧。”
沈念烟恍然大悟,“哦,本主就说你为何要去给程明姝那厮做狗,原来就是等着她倒台,你好装深情,想让陛下看到你这副模样可怜可怜你。”
“现在你的打算还真就如意了,陛下被你的表面功夫所欺骗,给你升了位分,还让你抚养大皇子殿下,你心里估计乐得不行吧?”
沈念烟掩嘴娇笑,朝着对面坐着的宋佩英眨眼。
宋佩英亦是不加掩饰眼里的嘲讽,“苏美人当真是好手段。”
“你们怎能信口雌黄!”苏玉珂攥着掌心绢帕,气得双肩颤抖,“我与贵妃娘娘情谊深厚,她不幸离世,我为她守孝是我心甘情愿的,怎容你们空口白牙污蔑?”
“你们何必在这儿说风凉话?难不成你们就没有真心对待过的人吗!”
怎料沈念烟笑得更是灿烂,首接笑出声,宋佩英唇角的笑意亦是扩大。
真心?宫里最无用的便是真心了,居然还能有人当个宝。
“哈哈哈哈哈哈……”沈念烟捂着肚子发笑。
两人将苏玉珂的辩解当做耳旁风,苏玉珂也不愿与她们多做纠缠,正要离开。
可沈念烟打压的兴致犹存,哪能让苏玉珂就此离开,她正要反驳,忽地一道女声斜插进来。
“本宫竟不知,这郡守府的花园比市井街巷还要热闹。”
茜色绣鞋踏着满地残阳,枝桠停息的倦鸟惊得拍打翅膀,振翅飞离。
暮色余晖洒在程明姝脸颊,未施粉黛的面容格外清丽脱俗。
沈念烟与宋佩英不约而同地瞪大眼,面上布满难以置信的神色,就连身后的宫女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备受陛下宠爱却死于沉船的姝贵妃回来了?
大白天的也能见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