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裴嬴川几乎夜夜宿在她房中,夜夜形影不离。,?优[?品?小?说×?.网3+, ?首?_*发$
云珈蓝轻轻转身,指尖描摹着裴赢川熟睡中的轮廓。
他睡得极沉,薄唇微微抿着,十分不设防。谁能想到这个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北安王,会在她枕边睡得如此安稳。
"看够了?"裴赢川突然开口,眼睛却未睁开。
云珈蓝急忙缩回手,却被他捉住手腕:"王爷装睡。"
"不装睡,怎知你这般痴迷本王?"裴赢川睁开眼,眸中带着晨起的慵懒和戏谑。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今日休沐,再陪我躺会儿。"
云珈蓝脸颊微热,却顺从地靠在他肩头。
"在想什么?"裴赢川的手指绕着她一缕青丝。
"在想......"云珈蓝犹豫片刻,"西厢的渺渺姑娘。王爷许久未去看她了。"
裴赢川动作一顿,随即轻笑:"吃醋了?"
"不是。"云珈蓝垂下眼睫,"只是担心怠慢了王爷的故人。"
"她自有她的去处。"裴赢川语气淡了下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倒是你,近日总是心不在焉。"他的手掌抚上她平坦的小腹,"可是身子不适?"
云珈蓝呼吸一滞。这几日她确实时常头晕恶心,月事也已迟了半月。她原想等大夫确诊后再告诉裴赢川,可此刻被他这样一问,心跳顿时乱了节奏。
"没有。"她勉强笑道,"只是这些天食欲不佳。"
裴赢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只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晚些我要入宫,晚膳不必等我。"
云珈蓝点点头,目送他起身更衣。
待裴赢川离去,惊蛰匆匆进来:"公主,神医已经到了,正在偏厅候着。)我,的!+*书±£城?§1 ?首_发a"
云珈蓝整理好衣衫,强压下心中忐忑:"让他稍候,我即刻过去。"
偏厅内,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品茶。见云珈蓝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老朽参见王妃。"
"先生不必多礼。"云珈蓝在案前坐下,伸出皓腕,"有劳先生了。"
老者三指搭在她腕间,凝神细诊。片刻后,他眉头舒展,拱手笑道:"恭喜王妃,这是喜脉无疑。依脉象看,已有一月有余。"
云珈蓝脑中轰然作响,一时间竟不知是喜是忧。她下意识抚上小腹,那里正孕育着她此生第一个孩子。
会不会是廷儿回来了?
"王妃?"神医见她出神,轻声唤道。
云珈蓝回过神来:"先生确定无误?"
"老朽行医四十载,断不会错。"神医捋须笑道,"王妃脉象流利如珠,尺脉按之不绝,正是典型的妊娠之兆。只是..."
"但说无妨。"
"王妃体质偏寒,又有忧思过度之象。若想保住这一胎,需放宽心怀,按时服药调理。"
云珈蓝点点头,命惊蛰取来赏银,又问了些问题,好生送神医走了。
她喜不自胜,连惊蛰的脸上也有了笑意,看云珈蓝的目光都带上了十分的小心.
"公主,"惊蛰轻声道,"要不要派人去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
"不要。"云珈蓝想了想,决定拒绝,"王爷近日政务繁忙,这等小事暂且不必打扰他。"
她不知道裴嬴川能否接受这个有异族血脉的孩子。/w*a′x?s\w`.*c~o`m?
惊蛰疑惑地看着她:"可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子嗣......"
"不必。"云珈蓝攥紧衣袖,指甲陷入掌心,"去把神医开的安胎药煎来,其他的...我自有打算。"
惊蛰不敢再多言,低头退下。
云珈蓝缓缓坐回椅上,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这里有一个生命正在生长,一半流着她的血,一半流着裴赢川的血。可这个孩子,也是个异族子。
裴赢川真的会接受吗?
这几日,他对她的态度虽已有了改变,但更改不了他不想对裴天佑低头的想法。
他会像对待一个纯粹的子嗣那样珍视这个孩子吗?还是会像当初评价她那样,认为这个孩子"非我族类"?
一滴泪无声滑落。万一这个孩子,跟廷儿前世一般......
"我不能冒险。"云珈蓝喃喃自语。至少在确定裴赢川的态度前,她不能让大庆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即使要瞒天过海,即使要独自承担一切。
窗外传来脚步声,云珈蓝迅速擦干眼泪。是惊蛰端着药碗回来了。
"公主,药煎好了。"
云珈蓝接过药碗,苦涩的气味扑面而来。她深吸一口气,将药汁一饮而尽。
"惊蛰,从今日起,我的膳食衣物都由你亲自经手。"云珈蓝放下药碗,声音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另外,去查查王爷近日都在忙些什么,特别是...他对待异族的态度可有变化。"
惊蛰眼中闪过讶异,但还是点头应下:"奴婢明白。"
云珈蓝望向窗外,指尖缱绻地摸向自己的小腹:"别怕,娘亲会保护你...无论如何。"
.......
军机处的檀木长案前,裴赢川指尖轻叩桌面,听着冗长的军报,眼前却时不时浮现云珈蓝苍白的脸色。
这一个月来,她时而欢喜时而忧愁,食欲时好时坏,今晨更是在他触碰她小腹时明显一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爷以为如何?"兵部尚书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裴赢川收回思绪,目光扫过案上地图:"阿支那此次犯边不过试探,增派三千精兵足矣。倒是西境..."他指尖点在一处关隘,"需防趁火打劫。"
"王爷高见。"户部侍郎凑上前,"只是这军饷......"
"从本王私库拨三成。"裴赢川干脆道,余光瞥见门口匆匆进来的兵部侍郎赵明德,那人满面红光,腰间竟罕见地系了条红绸带。
军机处众臣见状纷纷起身道贺。裴赢川挑眉:"赵大人这是?"
"下官贱内昨夜又添一子!"赵明德笑得见牙不见眼,从袖中掏出红蛋分予众人,"第四个了,还是个带把儿的!"
众人哄笑着道喜,裴赢川接过红蛋,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蛋壳,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
他想起了今晨云珈蓝纤细的手腕,和那截被他握住时微微发抖的腕骨。
"王爷何时也添个世子啊?"赵明德酒劲上头,大着胆子问道,"您与王妃成婚已近半年,可有喜讯?"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都直勾勾的看着裴嬴川。
裴赢川面色一沉,手中红蛋"咔"地裂开一道缝:"不急。"
"王爷正值壮年,王妃又风华正茂,"赵明德还在不知死活地絮叨,"下官认识一位妇科圣手......"
"赵大人。"裴赢川冷声打断,"本王记得你长子已到启蒙年纪?边关缺个人才。"
赵明德顿时酒醒了大半,冷汗涔涔地告罪退下。众臣噤若寒蝉,各自埋头公文,再不敢多言。
裴赢川拂袖起身:"今日就议到这里。"
他拂袖,大步走出军机处。
廊下梅花纷落。
"王爷。"陈述追上来,"西厢那位今早递了消息,说..."
"以后她的事不必报我。"裴赢川抬手制止,"皇帝的眼线而已,陪她演了这些日子的戏,够了。"
陈述欲言又止:"那王妃......"
裴赢川脚步一顿。这一个月来,他故意冷落渺渺,夜夜留宿云珈蓝房中,就是想看看皇帝安插的这个棋子会有什么动作。
可不知何时起,这场戏演着演着,他竟分不清是真是假。
每当云珈蓝在他身下颤抖,当她清晨睡眼惺忪地为他系上玉带,当她在浴桶中为他擦背...那些时刻,他早已忘了什么试探,什么布局,唯余对她的渴求与真心。
"备马,回府。"裴赢川突然道。
过了一刻。
"王爷,到了。"
裴赢川勒马停在府门前。
此时,云珈蓝正与惊蛰闲谈。
"公主,这药要趁热喝。"
"先放着吧...太苦了。"
"不喝药怎么行?您这几日吐得厉害,谁都受不住啊......"
瓷碗坠地的碎裂声骤然打断对话。裴赢川推门而入,正看见云珈蓝面无人色地僵在原地,脚边是泼洒的药汁和碎瓷。
"王、王爷..."惊蛰扑通跪下。
裴赢川抬起眉尾,直直地望向云珈蓝手里的药丸。
"这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