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长时间一片沉默。′m¨z!j+g?y¢n′y,.?c*o′m`
顾福财坐在炕棱石上抽烟,小川坐在沙发的这边,他妈坐在沙发的那边。他们各自都在想着心事。顾福财想的是他们两个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生不了孩子;小川他妈想他们两个的感情不合,如何才能让他们真心恩爱起来;而顾小川想的是他经过努力,终于和一家大企业合作共事,可以获得更多的财富,能真正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至于和玉霞的感情问题,他只是简单地想了一下,盘算着让它随着时间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吧。
假如让他说明此后应该怎么样,他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也许,等到一定的时间之后,他突然就喜欢上这个高玉霞的呢。
估计福财把该想到的事都想到了之后,抽完一锅旱烟,烟锅在炕棱石上咣咣咣磕了几下,又装满一锅烟,打火机上淡蓝的火苗像蛇一样钻进铜烟锅之后,他才用低沉的声音问小川:“你准备在什么时候要娃娃哩?”
他的婆姨让男人别问这些了,死小子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和玉霞在一个被子里睡过哩,怎能生下个娃娃呢?
顾福财听婆这么说,吃惊地望着小川,究竟是怎么回事嘛?难道他真的看不上人家玉霞吗?可当时是他做出的决定呀!
小川始终低垂着头,不敢拿眼睛看父母亲,用低沉的声音说:“有些事,你们真的不明白。”
外面响起了猫叫似的声音,那是玉霞听到小川的话后出于本能发出的怪怪的声音,突然就听不到了,大概她害怕被屋里的人发现而悄悄地回到那边屋子里去了。`7*k′a¢n-s¨h!u*w,u+.!c¢o.m¨
小川他妈敏感地侧起耳朵,想从来不来猫的,今儿是谁家的猫到处疯跑哩。又是一阵轻微的风吹了起来。
冬天深夜的时候,屋子还觉得有些寒冷。
小川妈的打了个寒战,催促着小川把心里话说出来,让他爸想个折中的办法,不能老是这么下去吧。
小川唉叹了一下,说当时的情况,他们真的不知道,玉霞她差不多要跳山崖逼迫得他不行了,才勉强和她结婚的,其实他真的不喜欢她这个女人,因此,很长时间就是那么稀里糊涂地过来了。玉霞也深知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跟他闹过,日子总算平静地过着,可她后来……他不想再说下去了。
可是,他母亲说:“你本来看上了花儿,那时花儿和玉宝离婚了,为啥不和她结婚呢?”
顾福财瞪了婆姨一眼,说她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实在是孤陋寡闻了,那时花儿又撅着玉宝的屁股立想复婚的,小川就是有那种想法也不弄不成的。
刘家的几个女子都像些神仙,总是和别人想的不一样,看起来挺伟大的,其实那叫做糊涂!
小川不依他们在背后谈论人家,人家好歹与自家没有多大关系经。这句话又把顾福财冲气了,他冲着小川说:“好好好,咱不说人家了,与我们没有关系,咱只说我们家的事情,现在你说说,以后该怎么和玉霞过日子哩?我只想听你的这句肯定的话哩。”
作为父亲,现在反倒对自己的儿子报着愤怒、疼爱和怜悯之心的,看着灰溜溜的儿子,他的心肺仿佛被虎狼撕裂一般的疼痛。÷ˉ幻-¢&想e?姬° ?a最·^新D°章?^节_更·?新D快$?
小川想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小心谨慎地对父母说:“我真的和玉霞没有那种感觉,我不是看不起人家玉霞,她是个好女人,但作为自己的已婚的婆姨,很难和她相容在一起的。这不是我的错误,也不是我有什么奇异的想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非有其他方面的原由,可能你们要想,一定是花儿把我害到这个地步的,明确地说,这和花儿没有一点儿关系。爸爸,你是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师范生,应该理解我此时时刻的困惑的吧?”
小川的话语似乎说到顾福财的要害之处了。谁说小川说的没有道理呢?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有类似的心情。是的,他是个有知识有文化懂教育的男人,但他没想到却跟一个没知识没文化性格粗野的女人结婚生子了。难道当时他就心甘情愿了吗?不是,他曾在读师范学校时,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娃娃喜欢上了他顾福财,但是,最让他痛苦的是,家里已经给他说好了一户人家的女子。结果如此令他神往的也是做了老师的女孩被他抛到很远的地方。
每想到那个善良美丽的女子,顾福财仍然那么伤心痛苦,以致于他在几天里不能正常地生活了。
那是个面庞纯洁、长着一只不很大的但很迷人的眼睛的清纯的女子经常在他心里浮现着,特别在他沮丧的时候,每当想到她,就有一种强弃的力量催促着他继续前行,决不放弃对美好生活的追求。那是他顾福财一生都忘不了的女孩儿,如今不知过得怎么样?他多么希望能再见她一面,就是他心灵上最大的慰安。
现在,轮上他的儿子面对的婚姻问题,却是如此的糟糕,和他遇到的情况如出一辙,他怎能不理解儿子现在的窘境呢?他带着一定的掩饰用自己的经历和儿子对话,或许能引起小川的理解而改变他对婚姻的态度。他深思了很长时间,终于从往事中拔出来了。他告诉小川:“川儿,你听爸爸说。爸爸当时不好也算是个师范毕生的老师哩,可我却和你妈这样的大字不识几个的女人结婚了,你想爸爸那时候很情愿吗?实话说不情愿啊,可是还是拗不过家长的裁决结婚了,再后来也不是把日子过得很不错了吗?石头捂上三年都能得热哩,何况是夫妻两人呢?”
他的女人听了他的话后,突然就气愤了。看起来是真的气愤了,但并不是真的气愤,而是在给小川讲道理中略微显示出一点儿怨气。她说:“好啊顾福财,终于说出心里话了,那时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个有文化的人,为什么还几次三番地来到我的娘家死乞白脸地求婚呢?说明你能看上我啊?现在倒说那些没良心的话。怎啦?我那点比不上你呢?你只不过念了几天书,可还是回到农村,还有什么资本老是说三道四故意编排我呢?在最困难的日子,如果没有我这没文化的婆姨,怕早一家人饿死了!”
福财说:“我只不过是给小川讲一个道理,举个真实的事例,就值得你如此的愤怒?”
他妈似乎也同意男人的说法,又说:“是呀,妈连一个字都不识,还能和你爸这位人民教师结婚哩,而玉霞是个人民教师,妈比起来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女人,嫁给你就相当不错了。所以,你爸说得没错,以后要和玉霞娃好好地过日子,在农村的的婆姨和汉,哪一个就有真感情的,有的在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哩。
高明亮你大叔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你高大叔本来看上了你高大婶的妹子,那个妹子长得比你高大婶漂亮多了,你高大叔去看婆姨时,人家只让他看了个她妹子,出嫁的时候却嫁给他的是你高大婶。按你的想法,他们两口子根本无法过日子了吧,可人家过得日子比谁家都美满哩。”
等他们两个把话说得差不多了,小川说时候不早了,睡吧?让我好好想想,也许我的心理会转变的,他也不想走离婚这一步,尽量磨合感情吧。
两个老人听了他的表白以后,略微放些心了,就都出去,回到他们的屋子里了。
玉霞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肚子上还放着一本书。
小川妈的叫醒她,告诉玉霞,小川的心情开始转变了,回去睡觉吧,别怕,有妈给你撑腰哩,小川要是不听她的话,就给妈说,让妈去收拾他。然后,她和玉霞合伙定计,在炕上只放一块被子,一块褥子,两个枕头,看他没被子盖的时候,会不会往玉霞的被窝里钻,把他还冷的哩。
她婆婆安顿她一会儿过去,把他的被褥统统收起来,装在柜子里。
玉霞苦笑说:“妈,我不敢那样做,怕小川更恨我哩。”
婆婆亲昵地瞅了玉霞一眼:“玉霞你就是个脓包,怪不得小川不怕你,连收拾个被褥都不敢。你不敢,妈过去把他的被褥全收起来,让他在光摊儿上睡去吧。”说中话,就拉起玉霞过到他们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