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疑间,靳屿成略粗糙的手掌心覆在了她的额头:“好烫。+x,s,a+n?y*e?w?u`._c¢o\m*”
刚才却以为她是在害羞,靳屿成啧了一声,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去医院。”
他拉着她去停车的地方,周梨道:“不用,应该没事,回家吃退烧药就好了。”
靳屿成问:“刚才吃饭的时候就不舒服了?”
周梨声音很低:“当时以为是吃热乎的东西吃的。”
他叹了一声:“不行,去医院打退烧针。”
靳屿成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又帮忙扯了一下安全带,周梨说:“我来系就好。”
他绕回来,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看了她一眼,她已经靠着座椅阖了阖眼,看上去俨然一副虚弱模样。
真该死,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到异常。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经过一家大医院,靳屿成把车停在医院外,过来帮她开门,周梨自己解开了安全带。
“我扶你?”
“不用,我能走。”
话虽如此,一下车,脚便开始发软虚浮。
靳屿成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带她去值班诊室。
一番晕头转向后,周梨把水银温度计从胳肢窝里取出来,拿给医生。医生放在灯下一看,说道:“三十八度五,再烧下去就高热了,打针么?”
靳屿成果断回答:“打。”
中年男医生瞅了一眼这对俊男美女,尤其是小伙子的神色无比担忧,还带了几分愧疚,他不禁打趣:“这么紧张你对象啊。”
周梨脸容讪然,低声道:“不是对象。”
今天是元旦,夜里就诊的人少,医生有点儿空闲,一边开单子,一边开他俩玩笑:“嗐,年轻人么,再发展发展不就是了?”
周梨:“……”
第20章
医生说她就医及时,不用输液,打退烧针就好。?0?4?7^0-w·h′l/y..~c!o-m¨又瞧着他俩像是从良好的家境中出来的,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吩咐她回去记得多喝水,吃几个苹果或橙子、橘子,补充维生素C,条件允许的话,再吃吃肉蛋奶,补充营养。
周梨也知道这些基本常识,爽快回应:“好的,谢谢医生。”
离开诊室时,靳屿成没怎么说话,周梨看得出来,他好像在自责。
周梨佯装无事地说:“打针见效真快,烧马上就退了。”
靳屿成眼神颇复杂地瞅过来,张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只道:“走吧,回大院。”
二人回到大院已经是夜里十点,大家都睡得早,家属楼里,偶尔还有几盏灯火照亮,其中也包括哥哥家的。
周梨下车后,望了一眼楼上,对靳屿成说:“我哥家的灯还亮着,我先上去了。”
靳屿成却道:“我送你上楼。”
周梨愣了愣,他已经提步。
回来的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周梨见他面色凝重,挠了挠头,尴尬地道:“其实,没事的哈,昨天就已经着凉了,今天加重了点儿。”
靳屿成侧头看她:“下次要是不舒服,不要忍着,烧
坏了怎么办?”
周梨低低“哦”了一声:“没忍着,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是发烧了。”
他无奈叹气:“也怪我没注意。”
“不怪你。”
他突然看着她,笑了笑:“你还有力气争辩,看来见效确实快。”
周梨垂垂头,朝楼梯口走去。?w_e*n_x^u-e,b~o·o?k′.,c.o¢m¢
这儿漆黑一片,她说道:“灯泡几天前就坏了,上报了维修处,还没来换灯泡。”
靳屿成掏出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幸亏送你了,不然你一个人摸黑上楼。”
周梨:“经常走惯了,有几级楼梯,扶手哪里有缺口,我都知道,不会摔着的。”
“你倒是门儿清。”他举着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照着楼梯,“小心点儿。”
站在家门口,周梨没带钥匙,刚抬手要敲,门从里面打开了。
周剑听见外面的声音,猜测靳屿成也过来了,一看果然如此,赶紧招呼:“靳连长快进来坐。”
靳屿成进了屋,却没有坐,只站着说:“她发烧了,刚才去了趟医院,才回来这么晚。”
周剑看向妹妹:“怎么发烧了?表演的时候被冻着了?”
“嗯,昨天彩排就受了风寒。”周梨把装药的纸袋子放在桌上。
靳屿成道:“太晚了,先休息吧,我也得回去了。”
他说完直接往外走,周剑拿着手电筒说:“我送送你。”
他们家的炉子晚上都会提进屋子里,窗户打开一角通个风,周梨直接舀了热水,准备洗脸泡脚。
周剑回来,开始盘问妹妹:“你们今天都去哪了?”
“就在外面吃了个饭,然后他带我去了他小时候住过的家属院。”她脱了鞋袜,准备洗脚。
周剑皱了一下眉:“那你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周梨低低说道。
她也说不清楚,感觉自己今天一晚上都像在梦游。
周剑是过来人,又是男人,还是搞宣传的,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便道:“既然是这样,你们先了解了解也成。这种事,我们也不好插手。”
周梨白白净净的脚丫子在水里交替搓着,没有吭声,咬了咬唇。
周剑没再多问,只催她洗了脚赶紧去睡觉。
“知道了。”周梨回应,“我还得去水房刷牙。”
牛肉面、饺子、红烧肉和铜锅涮肉……
这是一个很多人一年只能吃一两回肉的时代,他却请她吃了好多。
唉,这个男人……
周梨心烦意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来了暖气后,周梨迷迷糊糊感觉没这么冷了,身体也舒服了许多,一直赖床上不想起床。
一赖就赖到了八点。
有昨晚的涮肉打底,她也不饿。
侄女过来问:“姑姑你不起床吃早饭吗?我妈买了油条、豆浆,还有包子。”
周梨懒散道:“给我留点儿就行。”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躺过了。
最近这段日子,她像个陀螺般一直连续转个不停,全然忘了自己的初衷是打算做条躺平的咸鱼,躺到高考恢复。
她一开始的想法也很简单,随便考个什么大学都行,反正出来包分配,即便在没啥钱的单位里混着也是国家干部。
不知不觉,她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从身体到思想都和从前不再一样。
现在借病犯犯懒,多躺一会儿是一会儿。
闭目养神时,家里来了一个妇女,好像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客厅响起一阵喧哗。
周梨清楚听见那位妇女说:“都是小靳让我看着采买的,又托我送过来,说昨天害她发烧进了医院,过意不去。他一大清早就开车回连队了……”
“……”周梨在被窝里瞪大了眼睛,是保姆阿姨。
保姆阿姨问:“怎么不见小周呢?”
侄女说:“我姑姑还在睡觉。”
保姆阿姨压低了音量:“哟,还在发烧吗?”
嫂子回道:“没烧了,她这段时间也累着了,得多休息休息。”
“那就好,别打扰她,最近他们团都挺辛苦。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啊。”
周梨挣扎着起床,裹了件军大衣走出来,看见桌上放着的瘦肉、鸡蛋、一罐麦乳精,以及网兜里的苹果、橙子,还有一袋饼干……她说不出话来。
嫂子说:“小靳也太会做人了吧,让人买了这么多东西送过来,他怎么说是他害你发烧的?”
周梨一言难尽,搓了一把脸:“他瞎说的。”
随后拿着牙刷,挤了点儿牙膏,去水房刷牙。
周剑离开时,吩咐孙玉梅:“我今天得去值班,你处理一下这些东西,这两天给她补补身体。”
孙玉梅满口答应下来。
周梨用热水洗脸时,孙玉梅给她泡了杯麦乳精,说喝这个比喝豆浆强。
又笑眯眯道:“你哥说是小靳送你上来的?”
周梨无奈地看着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玉梅笑着点头,却一副准备吃瓜的神情:“我也没怎么想啊,男同志买点儿水果食品慰问一下生病的女同志,也没什么。”
周梨:“……”
“你中午想吃什么?”
周梨正在搽雪花膏,回道:“都行。”
孙玉梅:“你不是喜欢吃菠菜丸子么,我搓些肉丸子怎么样?”
周梨:“可以。”
回到桌前,搪瓷杯子里的麦乳精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奶香,三个小孩看了都很馋,周梨便道:“去拿杯子来,姑姑给你们一人泡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