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孩费人,一个奶嬷嬷肯定招架不住,纪宸图清净将人赶出去,難道寄希望于她沈青细心伺候大皇子嗎?
绕了她吧,四个奶嬷嬷呢,不差她一个,她也就起个盯梢和吩咐的作用。+w`d?s,c¢w¨.·n¢e_t^
进去服侍的人一多,沈青本着这么多人注意不到她的原则,默默划水。
好在,直到皇上离开,他都没再提起沈青,在乾清宫奴才们的簇拥下从大皇子处离开,沈青送到门槛时便站定,不过一会儿就扭头回了大皇子身邊。
这时,吃饱喝足的大皇子已经不哭不闹,反而用那双灵动的眼睛到处去看。
这么乖的小家伙,皇上走时居然没抱一抱。
惊讶之余,沈青拿起旁边的玩具开始逗大皇子,逗得他哈哈直乐,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奶嬷嬷亦是道:“大皇子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十足康健的,怪不得皇后娘娘每每见到大皇子都要賞賜大皇子身边伺候的人。”
坤宁宫中最得意的宫人便是大皇子身边照顾的,无论是去小厨房还是哪儿,都会紧着她们来。
好在,她们也不负皇后所托,将大皇子养的白白胖胖,三个月了,中间一次病也没生。
奶嬷嬷见大皇子不睡,便圍绕着这个话题开始说。
沈青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聊,心想,皇后紧张大皇子,擅长儿科的太医每日都来为大皇子请脉,大皇子就是想生病也没機会啊,况且这里任意一个奶嬷嬷都是那样的经验丰富,大皇子皱一下眉,她们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再出宫,怎么着也是权贵家里的座上宾。
宫里的人都这样,即便是自己的功劳,也爱往主子身上扯,力证是主子优秀。
这时,厚门帘被掀开,钱继露出半个身子,恭恭敬敬喊人道:“沈青姑娘。”
沈青扭头,见是钱继,而钱继又没进来的意思,便放下手中的东西,道了声这就来,快步走出去。
钱继扶着门帘,待到沈青出来,才放下。
“可是皇上落什么东西了?”皇上走之后,软榻那里沈青还未来得及去瞧,便陪到大皇子身边直到现在。?如?文`网_ -更?新·最,快¢
看钱继来回的时间,估计刚到乾清宫就急忙折回来了。
钱继笑眯眯道:“不是落,是忘了留东西给你了。”
说着,他将一个长木匣拿出来,木匣上是工匠雕出的山水画,简中有繁,煞是精致,木头用的也是金絲楠木,光是匣子,就值得收藏了。
如此富贵,也只皇上能拿出手了。
沈青本不欲收,她和皇上又没什么,又不是给大皇子的,她留下算怎么回事。
但脑中灵光一现,串珠,她想到了串珠!
皇上没将串珠留下!
上次还说要三个月,现下才一个月,许是在榻上睡得脑袋都木了,也就忘记了此事,记起时人都到乾清宫了,自不想再跑一趟,便将东西裝进看得过眼的木匣中,讓钱继给她送过来。
毕竟不光彩嘛,可不得用东西裝上。
沈青抿着唇伸手将匣子接过来,鉴于自己心知肚明了,便什么也没问,只道:“劳煩了。”
钱继见沈青接了,才又拿出一棕色荷包,上面繡着小龙,沈青记忆不差,认出这是皇上今日佩戴的荷包。
“皇上说,这里面的东西你清楚。”即便不知道皇上在和沈青打什么哑谜,钱继还是那副笑着的模样。
沈青一头雾水,她从哪儿清楚,串珠不是已经接下了嗎?
她迷茫地看向钱继,不准备接下荷包。
钱继耐心等她反应过来。
片刻过后,沈青伸手捏了捏荷包,里面是她熟悉的,隔着各种布料也能摸出来的东西,毕竟戴了一个月了,也幸而冬天的衣裳厚,即便离她极近也看不出来。
沈青低头,疑惑,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时间顿觉手里的东西沉手起来。
她和皇上的关系没好到送东西的程度吧,就算是皇后给她东西,也是以賞賜的形式,而这匣子,倒更像件礼物,不掺杂赏啊赐啊。
沈青直截了当问:“钱继公公,奴婢糊涂,这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是给奴婢的嗎?或是公公领会错了皇上的意思?”
钱继摇摇头:“我们两个人就不必奴婢来奴才去了,这我听得很清楚,都是给你的。*0~d^i*a′n′k-a?n¨s¢h_u′.?c\o!m·坤宁宫里还有第二个叫沈青的宫人吗?”
“若是没有,那便对了。”
至于先给匣子后给荷包的吩咐,就不必给沈青解释的那么清楚了。
钱继将手一交叠,既然东西给出去,自没有再带回乾清宫的道理。
沈青不让他糊弄过去,点明道:“不对,木匣错了,荷包才对。”
她一手收起荷包,一手将木匣递出去。虽然说她一个人独住一间,但皇上的东西真不好收,一串珠子就够折腾她了。
钱继仍未伸手:“说起荷包,皇上还说,沈青你的女红不好,如何能给皇子制东西,要你先繡出个荷包练手,样式就照这个荷包来,务必要一模一样。絲线待会儿会有人送来,嗯,皇上还说,劳煩了。”
一句劳烦,将沈青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拒绝噎了回去,上一个劳烦还是不应声皇上话的时候。
沈青:“……”
“……我繡技并不精湛,恐怕许久也绣不成一个,若是绣不成,这荷包難道就不还回去了吗?”
她就拿了一会儿绣绷,却被人看入了眼。
钱继道:“皇上亦是说了,只要不偷懒,总归是练手,绣成什么模样都可,不拘多长时间,只要见个成品,若长年累月绣不出来,可见是心不诚。既心不诚,如何能在大皇子身边做事?且这荷包,万万不能假手于他人,想必姑娘的技艺,皇上心中是有数的。”
沈青泄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简直是挟大皇子以威胁。
她必不可能抛弃这么好的差事,怎么着也得干到出宫之前。
不就是绣荷包吗?巴掌大的布,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既然清楚她的技艺,糊弄过去就是了。
哼哼。
沈青在心中哼笑两声,见推脱不掉便果断应下:“公公这说得什么话,皇上吩咐,我自当努力去做,不需要多长时间,我必将成品双手奉上。”
至于龙变蛇,蛇变虫就不是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钱继闻言自是满意,沈青这般说了,他回乾清宫就有话可回了。
当下,不需沈青相送,便借口皇上身边离不了人,麻溜地回去了。
而木匣,自是留在了沈青手里,钱继压根不给她将东西还回去的机会。
沈青带着东西回自己的房里,东西既然留下来了,她便也毫无负担打开。
荷包里果然是熟悉的串珠——既然皇上今天来了,那明日必不可能再来看大皇子,过两日再戴好了。
沈青怀着侥幸心理将串珠重新放回荷包中。
然后打开木匣,是推拉式的,很丝滑,一件宝石金釵显露出来。
沈青震惊地拿到手上端详,金釵的两股用了錾刻工艺,摸着有微微凸起的纹路,钗首则是细金丝盘绕着振翅蝴蝶,蝴蝶四个翅膀,以及身体,各镶嵌着蓝绿色的宝石,将黄金的庸俗瞬间压得典雅了许多。
这支金钗既繁复又美丽,蝴蝶灵动的似要飞走,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得到工匠是费了多大心力才做出这一件可以传世的炫技之作。
早说是这宝贝,她至于推拒吗?
给她一百件,她都敢收!
可惜这金钗和头上的玉簪气质不适配,不能一起戴了。
第43章
沈青将金釵拿到手中端详,见金釵如手掌般大小,才意识到这是支足够大且有分量的金釵。
大金钗上的宝石,最大的那一颗和大拇指指腹差不多,且十分深邃透亮,摸上去质感颇硬。
她当下就将金钗插进了发髻中,扭身望向铜镜,伸手调整了下位置,犹豫了下,将原本的玉簪取了下来。
沈青梳头喜欢将头发梳的緊绷绷,这样不容易散,且她的发量多,梳的再緊也显得非常蓬鬆。
她以往的发饰都是用来点缀发髻,讓发髻更出彩些。
这支
金钗不同,因为它足够大,一下子就将发髻的重心移到它身上,不过正因为够大,衬得沈青的臉愈发小了,也更加精致了。
不仅没压下她的雪肤花貌,反而增了几分贵气。
沈青不禁露出开心愉悦的笑容,望向铜镜中一样动作美的不可方物的美人,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翌日,沈青还是戴回了玉簪,大金钗太招摇。
今日皇后要带大皇子去给太后请安,届时一屋子嬪妃,戴金钗是会抢风头的。
低调点好。
慈寧宫外,小雪飘落,慈寧宫中,皇后老老实实给太后行了完整的请安礼,太后这才出声讓皇后起来。
贤妃早早就在慈宁宫,在皇后行礼时她也依礼朝皇后行了个礼。
皇后面上一派沉稳,唇边还含着笑,站起来落座后似是没发现贤妃朝她行礼,一句免礼的话也没说。
俄顷,贤妃面色如常站起身,皇后慢悠悠道:“方才专心向太后行礼,没看到贤妃妹妹,未叫贤妃免礼,真是本宫的不是。”
【我给太后行礼,顏氏给我行礼,我于礼法上反抗不了太后,顏氏难道能反抗得了我吗?】
贤妃听出了皇后的弦外音,目光落到自己的指甲上,抚了抚,道:“娘娘事务繁忙,一时疏漏,贵人多忘事,实在情有可原。”
贤妃拉长了語调,言語间意味深长,似是真不在意这行礼的小事,倒显得皇后斤斤计较似的。
皇后眼中有一瞬间的晦暗,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过来:“本宫打理六宫,确实不如妹妹清闲。”
太后眼中闪过厌烦,不过当了一年皇后,耍威风竟敢耍到她面前,跟誰没当过皇后似的。
到底时间不长,沉不住气,仍是个蠢妇。
反倒是英华,在佛堂几个月,沉稳了许多,想起昨日英华和她商议的事,太后目光微闪,倒可以断皇后一臂,也讓皇后知晓,不是当了皇后生了皇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太后开口道:“将璨儿抱给哀家看看。”
跟在皇后身边的沈青看向抱着大皇子的奶嬷嬷,示意她到太后跟前。
太后要看皇子,自不能阻止,皇后盯着太后的动作,心想众目睽睽之下太后也不会下手。
【这可是太后唯一的孙辈,再讨厌本宫也必不会牵连到璨儿身上。】
皇后这般告诉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忧心,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