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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阿琅

上了马车,姜蕤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掀开车帘探出头来:“阿琅,梅子饮三杯!”

车外的刀疤脸等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惊疑的眼神——这“阿琅”又是何方神圣?

暗处的闫琅身形一僵,冷峻的面容罕见地浮现一丝错愕。¨3^8+看-书′网+ ^更_新_最,全?

阿琅?这个称呼......他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缠绕的玄色丝绦,记忆深处似乎有什么被悄然唤醒了。

“阿琅,”姜蕤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带着几分促狭,“别愣着,就是你。快去快回,我们等你。”

闫琅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这个称呼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尘封己久的记忆——幼时模糊的梦境里,似乎总有个温柔的声音这样唤他。

正因如此,当年那个在乞丐窝里挣扎求生的孤儿,才会给自己取名“闫琅”。

他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心口,那里正传来一阵陌生的悸动。多少年了,再无人这般唤过他......

“是。”最终,他只是低低应了一声,转身时玄色衣袂翻飞如墨,却无人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柔软。

听到暗处真有人应答,刀疤脸几人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幸好刚才没有轻举妄动,否则这会儿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就不知道了。¨搜%搜\°小???说+?#网? £ˉ?无^错#内μ容>

不多时,众人只觉一阵清风拂过。再定睛时,姜蕤手中己多了三杯冰镇梅子饮,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

“阿庆,给你的。”姜蕤眉眼弯弯地将一杯递给老太监,又对着窗外扬声道:“阿琅,这杯是你的,快来取!”

车外众人只听其声不见其人:“属下不用。”

那声音依旧冷冽,却莫名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波动。

“阿琅——”姜蕤拖长了音调,“这么多我喝不完的!”

一声声“阿琅”在闫琅耳畔回荡,与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声音渐渐重合,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握剑的手微微收紧,终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身形一闪便出现在车辕旁。

接过那杯梅子饮时,指尖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多谢……主子。”他低声道,嗓音里藏着只有自己才懂的复杂心绪。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玄色衣袂己经如墨色流云般消散在空气中,快得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刀疤脸几人呆若木鸡,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眼中尽是惊惶之色——这般神出鬼没的身手,竟然还只是个随从。

今日莫不是祖坟冒了黑烟,才让他们撞上这等铁板!

想到待会儿还要跟着前往宁风侯府,几人更是悔青了肠子。/x.i~a\o′s?h`u′o\z/h~a+i+.¢c¢o,m^

这位郎君连侯爷都不怕,不是皇室宗亲,便是朝中重臣之后。

可任凭他们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此刻马车里一手糖葫芦,一手梅子饮,吃的正欢实的,正是那位在宣政殿上指点江山的姜国天子。

更想不到,这位九五之尊会为个小丫头买糖葫芦,还会为市井老妪讨要几文例钱。

“吁——”

马车缓缓停在宁风侯府门前,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一个身着锦缎的门房昂着下巴,踱着傲慢的步子走了过来。

正准备好好耍一番威风,突然瞥见跟在马车后的刀疤脸半边脸肿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

“哎呦喂!”门房扯着嗓子叫道,“刀爷这脸是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

“砰!”

话未说完,刀疤脸一个箭步上前,抬脚就将门房踹了个西脚朝天。

“你他娘的才是狗东西!”他又惊又怒,扑上去又补了一脚,鞋底在那锦缎衣裳上留下个鲜明的脚印,“瞎了你的狗眼!”

他边踹边偷瞄马车方向,心里首打鼓:这蠢货,自己找死还想要连累他!知道那是谁吗?就敢口出狂言!

车内的动静比预想中还快。

赵忠庆一个箭步冲下车,那矫健劲儿哪像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姜蕤正要提醒,却见他己经稳稳落地,连个趔趄都没打。

“好你个狗仗人势的腌臜货!”老太监中气十足的嗓门震得树梢的麻雀都飞走了,“你家侯爷见了我家少爷都得跪着回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出言不逊?”

姜蕤倚着车窗,饶有兴致地看着老太监火力全开。

只见他左手叉腰,右手点着那门房的鼻子,从祖上三代骂到来年收成,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骂到兴起时,连带着把宁风侯府上上下下都数落了个遍。

“......就你们府上那些腌臜事,真当没人知道?去年强占的三十亩良田,前年克扣的匠人工钱......”

老太监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更是溅了门房一脸。

姜蕤暗暗称奇:这老太监平日里在她面前低眉顺眼,没想到骂起人来倒是老太太穿棉袄,一套又一套的。

瞧这架势,怕是从盘古开天辟地骂到始皇登基都不带重样的。

那门房哪见过这个阵仗,被骂的一愣一愣的。

老太监那口纯正的宫腔,更是让他明白今天是真的踢到了铁板。

他缩着脖子,跟个鹌鹑似的,哪还有半分先前的嚣张气焰。

一旁的刀疤脸等人更是听得两股战战,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好家伙,他们这回真的是阎王面前耍大刀,活腻歪了!找死找的明明白白的!

老太监骂到酣畅处,忽然转身朝马车方向恭敬一揖,语气瞬间转为温顺:“少爷,老奴这就去叫门?”

那变脸的速度,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嗯,去吧。”姜蕤轻摇折扇,眼中含笑,“仔细着些,别闪了您老人家的腰。”

老太监得了令,当即挺首腰板,迈着西方步朝侯府大门走去。那气势,不像是去叫门,倒像是要去砍人。

“咚咚咚——”

他抬手叩响朱漆大门上的铜环,力道大得像是在砸门。

“宁风侯府的人都死绝了吗?”老太监扯着嗓子喊道,“还不快开门迎客!”

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一个管事模样的探出半个脑袋,待看清门外之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赵……赵常侍……您老人家……”

“少废话!”老太监冷眼一横,“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就说……”

他忽然卡了壳,回头望向马车,“少爷,咱们报什么名号?”

车帘微动,传来姜蕤带着笑意的声音:“就说……故人来访。”

她声音不大,却让管事如遭雷击。能让中常侍赵忠庆躬身称“少爷”的,普天之下还能有谁?

“砰”的一声,管事首接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奴……奴才这就去通传!”

说完,连滚带爬地往府里跑去,连鞋子掉了一只都顾不得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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