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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边境突围

国际媒体巴士的引擎声在颜殊耳中变成单调的嗡鸣。\天+禧′晓`税_网` +哽*欣!嶵?全/窗外,波兰平原逐渐被德国东部连绵的松林取代,偶尔闪过几个小村庄的红屋顶。车内空调太足,吹得她裸露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韩默坐在靠窗位置,头抵着玻璃,双眼紧闭。他的呼吸浅而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金色光泽。颜殊每隔几分钟就要检查他的状况,手指轻触他的颈部脉搏——跳动过快,但还算规律。

"又该吃药了。"她低声说,从包里摸出玛尔塔留下的药瓶。药片所剩无几,只剩下最后三粒。

韩默微微睁眼,金色瞳孔在昏暗车厢中如同两盏微弱的灯。他摇头,声音嘶哑:"留着...更糟的时候。"

"现在就很糟。"颜殊坚持,将药片和水瓶递给他,"你的体温又升高了。"

前排座椅突然动了动,一个棕发男人转过头来。他约莫三十五岁,留着精心修剪的胡茬,脖子上挂着记者证,上面写着"克莱门·拉维尔,法国世界报"。

"你的朋友还好吗?"他用法语口音浓重的英语问道,目光在韩默异常的眼睛上停留片刻,"从华沙上车起他就没说过话。"

颜殊下意识挡住韩默的视线:"只是水土不服。加上熬夜赶稿。"

"啊,记者病。"克莱门露出理解的笑容,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瓶药,"止吐药,对晕车也有帮助。"

"谢谢,不用了。"颜殊礼貌而坚决地拒绝,"他自己有药。"

克莱门耸耸肩,却没有转回去的意思:"你们是哪家媒体的?没在驻华沙的外国记者圈见过你们。"

"自由撰稿。"韩默突然开口,声音出奇地平稳,法语流利得如同母语,"主要为德国地理杂志拍些东欧专题。"

颜殊惊讶地看着他。韩默什么时候学的法语?而且这种即兴编造的能力...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严谨的神经科学博士生。

克莱门似乎也被韩默的语言能力惊到了,眉毛高高扬起:"你的法语一点口音都没有!在哪儿学的?"

"日内瓦。"韩默简短回答,金色眼睛直视对方,"国际学校。现在,请原谅,我需要休息。"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让克莱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嘟囔了句什么,终于转回前排。韩默立刻闭上眼睛,呼吸再次变得急促。

"日内瓦国际学校?"颜殊耳语道,"你什么时候——"

"第七号样本的记忆。"韩默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在瑞士受训过...很多地方...语言只是工具..."

药片似乎开始起效。韩默的肌肉逐渐放松,头慢慢滑到颜殊肩上。她小心地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手指轻轻梳理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即使在昏迷中,他眉心的皱纹仍未舒展,仿佛在梦中继续与某种无形的敌人搏斗。

巴士在柏林郊外的一个休息站停下。乘客们伸着懒腰下车抽烟或买咖啡。颜殊犹豫是否该叫醒韩默,却见他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瞳孔扩张到极限。¨s′o,u·s+o-u`2\0-2`5+.?c¨o*m?

"不...不..."他嘶声说,双手抓住座椅扶手,指节发白,"不是现在..."

"韩默?"颜殊惊恐地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记忆...闪回..."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白色房间...电极...他们在编程...目标确认...林秀琴...必须消灭..."

这个名字像一桶冰水浇在颜殊头上。她用力捏了捏韩默的手:"那不是真的!是他们在你脑子里植入的假记忆!"

韩默猛地转向她,眼神陌生而冷酷:"是真的。第七号样本是清除工具。林秀琴知道太多,必须被消灭。"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完全不同的语调,冰冷而精确,"任务优先级高于一切。"

颜殊的心跳几乎停止。这是纯粹的第七号样本在说话,没有一丝韩默的痕迹。她下意识摸向包里的小喷雾——玛尔塔给的镇静剂,最后的手段。

但下一秒,韩默的表情又痛苦地扭曲起来:"不...那不是我的意志...颜殊...帮我..."

"吃药。"她果断拿出最后一粒药片,"现在就吃。"

这次韩默没有拒绝。药片下肚后约十分钟,他的眼神逐渐恢复些许清明,但疲惫得几乎无法保持坐姿。

"我又失去时间了?"他虚弱地问。

"大概五分钟。"颜殊紧握他的手,"你说...第七号样本被编程刺杀林秀琴。"

韩默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那不是幻觉。我记得那个任务简报...他们给我看她的照片,反复强化仇恨反应..."他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接近她,第七号样本可能会自动激活。我们得重新考虑伦敦计划。"

这个可能性像刀子一样扎进颜殊胸口。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林秀琴,而现在...

"一定有办法阻止。"她坚定地说,"文件里提到过'初始触发频率',如果我们能找到——"

!"嘿,你们俩。"克莱门的声音突然从过道传来,他弯腰看着他们,表情严肃,"我刚收到编辑部邮件,所有英法隧道检查站都加强了安保,特别针对亚裔面孔。"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我想你们比我更需要知道这个。"

颜殊的血液瞬间变冷。克莱门显然猜到了什么。"谢谢提醒,"她努力保持镇定,"我们会注意的。"

记者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迅速扫视四周,然后压低声音:"我在华沙见过你们的通缉照片。'净化者'出手阔绰,整个东欧的情报网都在找一男一女亚洲人。"他顿了顿,"男的有一双不寻常的眼睛。"

韩默的身体微微绷紧,颜殊能感觉到他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你想要什么?"他冷冷地问。

"钱。或者故事。"克莱门耸肩,"看你们选哪个。"

巴士喇叭响起,提醒乘客上车。在发动机的轰鸣掩护下,克莱门快速补充:"我在布鲁塞尔有安全屋。¢u~s^i-p′m~a*x!.¨c¨o+m?下一站跟我下车,否则我保证你们过不了德国边境检查。"

他转身回到座位,留下颜殊和韩默交换一个惊恐的眼神。韩默的手指在膝盖上敲击摩斯密码——他教过她的求救信号:【危险。但可能是机会。】

一小时后,巴士停在柏林主火车站。大部分乘客下车,只剩下几个继续往西的记者。克莱门拿起行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走向车门。

"怎么办?"颜殊低声问。

韩默的眼睛紧盯着克莱门的背影:"他有资源,有情报网。但风险很高。"

"比硬闯检查站风险还高?"

最终,他们跟着克莱门下了车。记者没有回头,但显然知道他们跟在后面。他领着他们穿过繁忙的车站大厅,来到出租车候车区。

"三个地址。"他用德语对司机说,"先到克罗伊茨贝格。"

出租车在柏林午后的车流中穿行。颜殊紧握韩默的手,感受着他不正常的体温和偶尔的轻微抽搐。药效正在消退,而他们连最后一片储备也用完了。

克罗伊茨贝格是柏林的土耳其区,狭窄的街道两旁是烤肉店和清真食品店。克莱门在一栋老旧公寓楼前喊停,付钱后示意他们跟上。

五楼的一个小公寓堆满了报纸和电子设备。克莱门锁好门,拉上窗帘,才转向他们:"现在,我们坦诚相待。你们是谁,为什么'净化者'愿意花一百万欧元抓你们?"

颜殊和韩默交换了一个眼神。韩默微微点头,金色瞳孔在昏暗室内发出微弱的光。

"我们是被卷入某个生物实验的普通人。"颜殊谨慎地说,"韩默被注射了某种药物,现在他们想把他抓回去研究。"

克莱门吹了声口哨,目光落在韩默的眼睛上:"某种药物?看起来像是重金属中毒。"他走到冰箱前拿出几瓶啤酒,"不管怎样,我的提议很简单:五万欧元,我帮你们绕过所有检查站到英国。或者,独家采访权,我保证出版时匿名。"

"我们没钱。"韩默直截了当地说。

"那就选第二个方案。"克莱门咧嘴一笑,露出不整齐的牙齿,"不过得先解决你们的外貌问题。特别是你的...特殊状况。"

他从卧室拿出一个化妆包,里面是各种舞台用化妆品。"我偶尔帮叙利亚反对派伪造证件,"他解释道,"遮瑕膏能盖住你眼睛的颜色,假发和胡子能改变面部轮廓。"

颜殊惊讶地看着他熟练地调色:"你为什么帮我们?真的只为一个故事?"

克莱门的手停顿了一下,表情突然严肃:"因为我姐姐。她在马赛一家生物实验室工作,三年前突然失踪。官方说法是实验事故,但我找到的证人说她被穿黑西装的人带走了。"他的目光直视韩默,"那些人胸前的徽章和追捕你们的人一样——荆棘环绕的十字架。"

"净化者。"韩默低声说。

接下来的几小时里,克莱门帮他们彻底改变了外貌。韩默的金色眼睛被特殊隐形眼镜遮盖,皮肤上的纹路用遮瑕膏掩盖,加上深棕色假发和胡子,几乎认不出来。颜殊则被染成金发,戴上有色隐形眼镜,看起来像个东欧女孩。

"英法隧道行不通了,"克莱门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净化者'控制了所有主要过境点。但我在奥斯坦德有个朋友,经营渔船偶尔...接送特殊客人。"

"偷渡?"颜殊皱眉,"太危险了。"

"比硬闯检查站安全。"韩默出乎意料地支持这个计划,"渔船没有记录,上岸地点可以选偏远的东海岸。"

傍晚时分,克莱门收到一条加密信息,脸色变得凝重:"坏消息。'净化者'把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西北欧。他们在布鲁塞尔的行动基地刚刚派出一队人马往奥斯坦德方向。"

韩默突然站起来,身体绷紧:"有多远?"

"开车两小时。"

"我们得立刻出发。"韩默的声音变得急促,"第七号样本能感知同类信号...他们肯定携带了增强器..."

颜殊和克莱门困惑地对视一眼。"什么意思?同类信号?"记者问。

韩默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按住太阳穴,表情痛苦:"已经不到五十公里了...我能感觉到脉冲...像针一样刺进大脑..."

克莱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老天,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时间解释。他们匆忙收拾必需品,克莱门打电话联系他的渔夫朋友。十分钟后,三人冲下楼,跳上一辆老旧的大众汽车。

"系好安全带,"克莱门发动引擎,"我们要抄近路。"

柏林郊外的公路在夜色中延伸,车灯划破黑暗如同利剑。韩默坐在副驾驶,不时给出方向指示——他似乎能感知到追兵的大致方位。颜殊在后座紧抓座椅,每次急转弯都让她胃部翻腾。

"左转...然后上a10高速..."韩默的声音越来越弱,"他们分散开了...三辆车...最近的一辆只有二十公里..."

克莱门猛踩油门,老旧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你朋友能提前出发吗?"他对着蓝牙耳机喊道,"对,就是现在...不,加钱...五千欧元...好,码头见。"

挂断电话,他转向颜殊:"船一小时后离港。如果我们迟到一分钟,他就走。"

接下来的路程如同噩梦。韩默的状况急剧恶化,开始出现幻觉,时而用中文喊出零散的军事术语,时而抓住克莱门的手臂让他"注意狙击手"。记者惊恐地看着他,但保持了专业的冷静。

"他撑不了多久,"克莱门低声对颜殊说,"上岸后你们需要立即找医生。"

颜殊只能点头,喉咙紧得说不出话。她握住韩默滚烫的手,感受着他剧烈的脉搏。药物用尽后,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第七号样本"的觉醒。

接近比利时边境时,韩默突然挺直身体,金色瞳孔即使在隐形眼镜后也明显发光:"停车!路障前方三百米!"

克莱门急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见鬼,怎么提前设卡了?"

"不是警察,"韩默的声音完全变了,冰冷而精确,"'净化者'伪装。两辆车,六个人,携带神经干扰器和武器。"

颜殊的心跳如擂鼓:"我们绕得过去吗?"

克莱门查看gps:"有条农场小路...但太显眼了。他们肯定有无人机支援。"

"我来处理。"韩默解开安全带,动作流畅得不似病人,"开近一点,然后假装故障停车。"

"你疯了吗?"颜殊抓住他的手臂,"你连站都站不稳!"

韩默转向她,眼神陌生而决绝:"第七号样本有应对协议。只要我主动接近,他们不会立即开火...有价值样本需要活体回收。"

"然后呢?你被抓住,我独自去伦敦?"

"不。"韩默的嘴角勾起一个近乎冷酷的微笑,"他们不知道我已经记起了编程指令...包括自毁代码。"

这个词语让颜殊血液凝固。自毁。她疯狂摇头:"不,绝对不行!我们另想办法——"

"没有时间了。"韩默看向前方,路障的灯光已经隐约可见,"颜殊,记住储物柜里的文件。如果我不能...你必须找到林秀琴。伦敦地址在——"

"不!"颜殊几乎喊出来,"我们一起走,或者都不走!"

克莱门突然打断他们:"我有个更疯狂的主意。"他指向路边茂密的松树林,"看到那个防火塔了吗?如果我们能爬到足够高的位置...我认识比利时空军的人,刚好欠我人情。"

韩默和颜殊困惑地看着他。

"信号弹,"记者解释道,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足够引起边境巡逻队的注意。'净化者'不想引起官方注意,一定会撤退。"

计划疯狂得可能成功。克莱门将车开进树林,三人跌跌撞撞地向防火塔跑去。韩默几乎无法自己行走,颜殊和克莱门架着他前进。塔是钢结构的,约三十米高,爬上去是个折磨。

颜殊的肌肉尖叫抗议,汗水模糊了视线。韩默的情况更糟,几次差点滑脱。当他们终于爬到平台时,三人都气喘吁吁。

克莱门立刻拨通电话,用快速的法语交谈。挂断后,他咧嘴一笑:"十分钟。准备好亮瞎眼的表演。"

远处,路障处的黑西装们开始用手电筒扫视树林。韩默突然跪倒在地,痛苦地抱住头:"干扰器...他们加大了功率..."

"坚持住,"颜殊抱住他,"就几分钟了。"

时间像糖浆一样缓慢流动。终于,夜空中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接着是刺眼的照明弹,将整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扩音器里的法语命令响彻森林,正规边境警察的车辆从另一侧驶来。

正如克莱门预测的,"净化者"特工迅速收起路障,消失在黑暗中。直升机盘旋了几圈后离开,照明弹逐渐熄灭。

"现在,"克莱门扶起韩默,"趁乱冲过去。我朋友在五公里外的码头等我们。"

三人跌跌撞撞地下塔,回到车上。韩默瘫在副驾驶,呼吸微弱但规律。颜殊紧握他的手,无声地祈祷。还有最后一关要过——英吉利海峡,然后是伦敦,林秀琴,以及未知的真相。

大众汽车驶入夜色,车灯在比利时边境的迷雾中划出微弱的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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