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本全刚刚跳入井中,顿时就被井壁传来的一股浓烟呛的咳嗽不止。_l!o*v!e*y!u?e¨d?u.._n!e.t¨
他赶紧脱下外套,在臭水中浸湿后,捂在口鼻之上,随即就往井壁内冲去。
一开始他也惊于一口枯井内,竟然会有这样一个井壁空间。
但情势所急,他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弓着腰,加快步子。
很快一扇烧成黑炭的木门便出现在他眼前。
地上还散落着很多纸张。
简单凝视两眼后,马本全发现井内的空间虽然浓烟滚滚,但火势并不凶猛。
“想来是底下空间比较封闭,氧气不足,不足以使火情快速蔓延。”
如此想着,马本全果断冲入了木门之中。
凭借着微弱的手机灯光,马本全看到了琳琅满目的各式书籍和纸张。
“杨匆要销毁的,难道就是这些东西吗?”
马本全开始一本一本,一页页的往外搬、往兜里揣。
拿到木门外后,又全部丢在枯井之中,枯井之中有臭水,足以让这些纸质的东西得到保护……
……
马本全还在不断忙碌,杨匆这边也没闲着。
在行进大概一个钟头后,杨匆在路边小卖部买了一包14块的红双喜,随即便将车拐到了另外一条岔路口上。
这条路口的路况相比于荔山村的道路,要好了不少。`l~u¢o′q¨z,w_..c+o/m~
同时在杨匆的心中,这条路所代表的含义,也远比荔山村的山路要更有意义。
这条路,杨匆走了很多年。
只不过以前,他都是坐的大巴车或摩托车。
自己开车走这条路,还是第一次。
“回家了。”
“回我真正的家。”
杨匆自语。
这条路,通往他真正的家。
尽管路况比荔山村要好一些,但杨匆的家,却是这条路上最穷的。
在杨匆的记忆里,他出生在涯市郊区,一个名叫秋兴村的小村里。
在那里,他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尽管父母都不宽裕,但仍然尽力给他力所能及的最好的物质待遇。
到初中后,杨匆去了镇上读书。
回家的次数少了,父母的挂念便深了。
杨匆只记得每个月回家,母亲总是会端着一把小板凳,倚靠在老屋的门口,静静的等待。
每次杨匆一回家,总能第一眼就看到母亲。
而母亲也总会露出最温柔的笑容,给他做自己最爱吃的菜。
在杨匆的记忆里,母亲温柔善良,父亲老实敦厚。
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杨氏集团掌门人,更不是警局停尸房里那堆拼凑不齐的尸块。¢w′o,d!e*s¨h^u-c′h¢e.n`g?._c?o?m′
但现在,杨匆却只能接受一个现实。
一切美好和平静都是他的幻想。
是他作为[副人格]幻想出来的人生。
“真的是这样吗?”
杨匆离心中的家越来越近,真实感也越来越强。
他不禁自问。
一切真的是如杨卓说的那样,自己是他的独子,从小就患有精神分裂症,用二十年的时间在僻静的山村里幻想出一个家……
“如果杨卓的话是真的,我为什么对这条路的熟悉感,如此的真实、强烈?”
“恐怕是在幻想中,我也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地方吧……”
杨匆加大了油门。
自从意识苏醒的那天起,他几乎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
先是“糖糖很甜”,后是荔山孤儿院,紧接着就是秦凤英、李素玲。
这一切将他折磨的身心俱疲。
但现在,杨匆可以稍微舒一口气了。
那口枯井的存在,足够帮杨匆抵挡一阵了。
“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杨匆的车越开越快。
终于在行进两三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处院落前。
随着时代的进展,像涯市这种大城市的周边,很多农村都已经凋敝。
杨匆这个记忆中的家也是这样。
一路驶来,虽是水泥路面,却也并没有看到多少处人家。
偶尔能看到几座房子,也基本都没有灯火。
自己眼前的这座小院也是如此。
杨匆下了车。
看着眼前青瓦土墙的农家小院,心里顿时有无数记忆被勾起。
“如果如杨卓所说,我现在的记忆都是[副人格]的幻想,那这座房子……”
杨匆走上前,去摸了摸房子的墙壁。
这股粗糙的质感,和儿时一模一样。
杨匆想推开房门,身上却并没有钥匙。
但他不管那么多,抬腿一脚就将早已生锈的老锁给踹了下来。
屋内非常昏暗,但那些家具和陈设,在杨匆的眼里却很明亮。
杨匆拿起了门后的一张矮凳子。
他记得这是自己儿时的专属。
他经常坐在这张矮矮的凳子上,注视着母亲干农活、洗衣服。
有次甚至太过专心致志的盯着母亲,以至没注意身后的地窖,直接摔了进去。
那个地窖非常隐蔽,在后屋的瓦顶下,外人很难发现。
“地窖……”
杨匆念叨了一句。
他回到这个记忆中的家,确实有本能的想来看看的冲动,但也并不是临时起意。
有着在荔山村枯井的布局,杨匆虽然还无法摆脱嫌疑,但足够把警方的目光引开,给自己赢得一丝喘息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他得赶紧善后,把所有事情弄清楚,把自己的嫌疑彻底洗干净。
如果杨卓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副人格]所幻想出来的家,跟[主人格]就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一个切割的机会。
警方即使追踪调查到这个小院落来,也根本无从查其。
因此这里,是最适合藏匿作案工具的好地方。
杨匆想着,很快便来到了后屋的地窖处。
上面摆放了一个很大的柜子。
柜子虽然大,但却并不重。
是为了方便母亲进出。
杨匆很轻易的便推开了柜子,掩盖地窖的木板出现在眼前。
“就是这里了。”
杨匆拉开木板,看着地窖下黑漆漆的空间,又从怀里摸出了那把在孤儿院厨房的管道里找到的小刀。
“就放在这吧。”
说着,杨匆便走下了地窖的梯子。
在杨匆的记忆中,自己童年几乎没下过地窖。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踩在梯子上的杨匆,心里也有一股熟悉感。
只是这股熟悉感与看到老房子的熟悉感不同。
后者是一种温馨、陈旧的记忆。
而对于地窖,杨匆本能的感到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