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馆里弥漫着汗水、橡胶和冰袋药膏混合的气息。/零~点!看¨书^ *芜,错\内′容?李雷庞大的身躯（2.23米/172公斤）正以一种近乎滑稽的慢动作，在罚球线上重复着枯燥的练习。他巨大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着篮球，像捧着刚出壳的雏鸟，笨拙地屈膝、抬臂、抖腕……咣当！球砸在篮筐前沿弹飞。
“F**k!” 李雷懊恼地低吼一声，巨大的拳头下意识地就要捶向自己的大腿，半途又硬生生停住。他想起G4那14罚2中的噩梦，想起布泽尔那记砸得他满嘴血腥的肘击，下颌骨深处似乎还残留着被重击后的细微嗡鸣和隐痛（【骨骼强化进度：56.5%】，但恢复速度惊人）。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两颗心脏沉稳有力地搏动着，【血液再造器官】高效地泵送着富含氧气的血液，驱散着那点挫败感，也加速修复着身体积累的细微损伤。他弯腰捡球，动作间，那身将训练服绷得紧紧的肌肉轮廓，在汗水浸透下如同起伏的山峦。
“嘿，猛犸！放松点！”德雷克·肖的声音从场边传来。他没在训练场中央，而是靠在二层的观察廊栏杆上，手里拿着平板，居高临下地看着。“你那手现在捏碎个篮球比罚进个球容易一百倍！想想捏橡皮球的感觉！轻！柔！当它是你二叔店里最贵的景德镇薄胎碗！”
李雷抬头，巨大的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无奈和憨厚的表情：“碗…不会动。” 他瓮声瓮气地回答，继续跟那个不听话的篮球较劲。每一次罚球出手，都感觉像是在进行一场与自身蛮力的艰难谈判。
与此同时，远在太平洋彼岸，中国北方一个普通小城的清晨才刚刚开始。阳光透过薄雾，洒在略显陈旧的县体育运动学校篮球场上。·天¨禧_暁\税`网￠ ¨勉·肺`跃?犊-场地边缘，架设着几台带有“CCTV-5”标志的专业摄像机，镜头正对准一个穿着褪色运动服、头发花白、神情局促的老教练。
央视著名记者于嘉手持话筒，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性：“王教练，您作为李雷篮球启蒙道路上的伯乐，当年一定在这个场地上，就发现了这孩子身上与众不同的天赋和潜力吧？能跟我们分享一下您当初是怎么慧眼识珠的吗？”
被称作王教练的老者，正是李雷当年在体校时的主管教练。他搓着手，眼神有些躲闪，脸上挤出不太自然的笑容，对着镜头努力回忆：“啊…这个…李雷这孩子嘛，当年在我们这儿，确实是…嗯…比较特别！个子窜得快，骨架大！虽然当时技术嘛…嗯…比较粗糙，协调性也…有待提高…”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语速越来越快，“但是！但是！我那时候就一眼看出来了！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子劲儿！不服输的劲儿！骨子里有股韧劲儿！而且他那骨架，那身板，我就跟其他教练说，这绝对是打中锋的好苗子！以后准能成大器！你看，这不就被我说中了嘛！在NBA都站稳脚跟了！篮板抢得那个凶啊！给咱中国人争光了！”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当初那个嫌弃李雷“天赋平平、脑子不灵光、没有前途”的人根本不是他。唾沫星子在清晨的阳光下飞舞，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光彩，仿佛李雷的成功完全是他一手发掘和培养的功劳。旁边几个被临时拉来当背景板的、穿着体校旧球衣的小队员，面面相觑，努力憋着笑。
“那您还记得当初给李雷制定了哪些特别的训练计划吗？比如针对他力量或者耐力的？”于嘉适时追问。/2^叭+墈·书/王′ +庚.辛!最-全-
“啊？特别训练计划？这个嘛…” 王教练卡壳了，额角渗出细汗，他急中生智，用力拍了拍旁边的水泥篮板架子，发出砰砰的响声，“当然有！重点就是打基础！练力量！练下盘！你看我们这篮板架子，多结实！当年李雷就在这儿，天天练卡位，练对抗！风雨无阻！那股子拼劲儿，跟现在在NBA一模一样！” 他成功地偷换了概念，将艰苦朴素的训练环境等同于他高瞻远瞩的训练方针。
镜头扫过坑洼的水泥地、生锈的篮筐和简陋的篮板架，再切回王教练“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激昂表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讽刺和辛酸交织的戏剧效果。
同日，中国互联网，某扑篮球论坛李雷专区
一个标题醒目的帖子被人工置顶：
【央视《体育人间》探访猛犸家乡！体校王教练：我早看出他是万中无一的篮板奇才！（附采访视频截图）】
帖子内容：
“RT！刚在央五看到的预告片！记者去了猛犸老家体校！那位王教练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说当年一眼就看出猛犸骨骼清奇，是打中锋的绝世好苗子，还重点培养了力量和拼劲…[笑哭][笑哭][笑哭] 我特么差点信了！”
下面瞬间盖起高楼：
“卧槽！王教练这脸皮是跟猛犸的骨头一起强化的吧？[捂脸] 当年是谁说李雷‘天赋平平’‘没前途’‘早点转行’的？体校公告栏的处分通报我到现在还存着截图呢！（李雷因训练迟到被罚扫厕所.jpg）”
“楼上真相了！这变脸速度比罗斯变向还快！现在猛犸出息了，就成‘我早看出来了’？要点脸吧老王！”
“哈哈哈，‘万中无一的篮板奇才’？老王你当年原话是‘万中无一的饭桶奇才’吧？一顿吃五人份的食堂大哥都怕了他！”
“虽然老王不要脸，但看着体校那破场地，再想想猛犸现在在NBA跟诺阿布泽尔肉搏…莫名心酸。猛犸真是从石头缝里硬生生钻出来的！”
“重点难道不是老王拍篮板架子那几下吗？‘看！多结实！’ 我特么笑喷了！猛犸现在撞的是NBA的钢化玻璃篮板！老王你清醒一点！”
“不管怎么说，猛犸给老家争光了！希望这纪录片播了，能给体校拉点赞助，改善下弟弟妹妹们的训练条件吧。”
“坐等正片！就想看老王还能吹出什么花来！[狗头保命]”
纽约，篮网队训练馆休息室
李雷坐在按摩床上，巨大的身躯让按摩床显得格外迷你。队医正在给他做赛前放松，重点揉捏他左侧肋部和下颌。李雷闭着眼，眉头微蹙，但表情还算放松。
手机放在一旁，屏幕亮着，是刘凯文发来的微信链接，标题正是体校王教练在央视镜头前“指点江山”的新闻截图。李雷睁开眼瞥了一下，巨大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像是想笑又憋住了。他点开链接，快速扫了几眼论坛里那些调侃王教练的评论。
“教练，”李雷瓮声开口，声音带着点刚做完理疗的慵懒，“老家…体校上电视了。”
队医抬起头：“哦？是好事啊，给你宣传。”
李雷摇摇头，笨拙地组织着语言：“王教练…说我…天才。以前…他说我…笨。”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并不愉快的过往，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黯淡，但很快被一种更深的平静取代，“其实…笨是真的。现在…也笨。” 他指了指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下巴，“球…罚不进。”
队医被他这“清澈的愚蠢”和自我认知逗笑了：“李，罚球可以练，但你抢篮板的本事和这身骨头，那真是老天爷赏饭。那个王…教练，现在怎么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站在这里，站在NBA季后赛的战场上，让诺阿和布泽尔都头疼，这就够了。” 他用力拍了拍李雷结实如铁的小腿肌肉，“骨头够硬，才能扛得住！准备好吧，芝加哥那头‘疯牛’（Mad Cow）下一场肯定会更疯！”
李雷点点头，感受着队医拍打时小腿肌肉传来的坚实反馈和骨骼深处细微的“咔哒”声（【骨骼强化进度：56.6%】）。他握了握拳头，指关节发出轻微的爆响。老家那些是是非非，王教练的改口，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遥远而模糊。他的世界，此刻只剩下芝加哥联合中心那令人窒息的声浪，诺阿眼中燃烧的战火，布泽尔肘尖残留的痛感，还有篮筐上方那片需要他用血肉和骨头去争夺的空间。
他拿起手机，关掉了那条新闻链接。屏幕上，是篮网队下一场比赛的倒计时。数字冰冷而刺眼。
G5。天王山，真正的窒息时刻，即将来临。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下颌骨，那里被布泽尔重击的隐痛尚未完全消散，但一种更深沉、更坚硬的东西，正在这具饱经淬炼的躯体深处悄然滋长。那是属于“长城”的守望，也是“猛犸”踏入钢铁丛林后，用伤痕换来的、最坚硬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