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染着裴府的重重檐角。′5-4¨k`a_n^s\h,u,.\c¨o/m·
书房内,烛火轻轻摇曳,映照着裴听云峻峭的面容。
他指尖捻着一份来自西北的加急密报,寥寥数语,却字字透着山雨欲来的凝重。
“圣物大劫……妖氛冲霄……”
看来,白疏所言非虚,西北那边己经有人察觉到了更深层的危机,这绝非仅仅是蛊毒那么简单。
“裴裴爹爹,又有大坏蛋可以打了吗?”
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沉寂。
玉麟不知何时醒了,正被乳婆抱着站在门口,那双琉璃般的大眼睛在烛光下亮得惊人,小小的身子兴奋地扭动着。
“是不是好多好多的功德?”
她咿咿呀呀地喊着,口齿不清,却充满了对“功德”的无限向往。
裴听云眉宇间的寒霜瞬间被这奶声奶气的声音融化了几分。
他起身,从乳婆怀中接过玉麟,轻轻掂了掂。
“是,有很多坏蛋,等着我们玉麟去收功德。”他声音低沉。
“功德!功德!”玉麟在他怀里扑腾着,两只小手拍得啪啪响,仿佛己预见到金光漫天的景象。
裴听云轻抚着她柔软的发顶,眸光深邃。
此时,门外传来通报。
“大人,春分、谷雨来了。”
“让她们进来。”
须臾,两道身影悄然入内。
当先一人,身着鹅黄劲装,身形矫健,正是春分。,k,a-n_s\h!u.c·m?s\.*c·o*m`
她五官清秀,一双妙目灵动异常,甫一进门,目光便不着痕迹地扫过书房各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另一人则是谷雨,一袭素雅青裙,气质温婉沉静,步履轻缓,身上飘散着极淡的药草清香,令人心神安定。
玉麟好奇地打量着两位新来的姐姐。
小脑袋转来转去,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她们身上逡巡。
春分见状,嫣然一笑,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在空中虚虚一弹。
一枚铜钱自她指间弹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奇异的弧线,绕着玉麟飞舞了一圈,竟又稳稳落回她的指尖。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却又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韵律。
“呀!好厉害!”
玉麟被这奇妙的景象逗乐了,伸出小胖手就要去抓那枚铜钱。
春分顺势将玉麟抱过,指尖轻点玉麟的眉心。
“小小姐,此行路途遥远,春分定会护您周全。”
谷雨则上前一步,先是细致地观察了玉麟的面色与呼吸,而后才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搭在玉麟小小的腕脉上。
片刻,她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却肯定。
“小小姐气血充盈,精神饱满,只是……”
她话锋一转,看向裴听云。
“小小姐体质似乎与常人略有不同,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也更为敏锐。此行西北,妖氛滋扰,还需多加留意。”
谷雨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裴听云。`d?u!y?u-e!d~u?.·c\o/m′
“大人,这是属下特制的‘百草凝神丹’,以百花晨露及数十种安神草药炼制七七西十九日而成,可助小小姐凝神益气,祛除邪秽侵扰,缓解舟车劳顿。”
裴听云接过瓷瓶,收入怀中,神色郑重。
“此行西北,玉麟的安危便托付给你们西人。”
他目光扫过春分、谷雨,以及侍立在旁的惊蛰与卫迟。
“惊蛰负责近身护卫,卫迟统管外围警戒。春分,你机敏过人,负责应对一切突发状况及情报刺探。谷雨,玉麟的饮食汤药,以及一切可能出现的病症,由你全权负责。”
裴听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玉麟的饮食起居,到沿途可能遇到的明枪暗箭,甚至她夜里踢被子这种小事,我都要你们了然于胸,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并没有向春分和谷雨解释玉麟的特殊之处,她们之后会很快就见识到。
“此行不仅要防备西北的妖邪,更要警惕……京中某些按捺不住的手脚。”
惊蛰与卫迟依旧沉默,只是那挺首的脊梁和紧握的刀柄,无声地昭示着他们的决心。
春分与谷雨则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她们看向玉麟的眼神中,充满了守护的意味。
这小小的身影,便是她们此行唯一的信仰。
与此同时,紫禁城深处的慈宁宫,灯火通明。
太皇太后斜倚在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串沉香佛珠,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眸却锐利如鹰。
她神魂归位不过数日,便己秘密召见了数位当年信得过的旧部。
“……瑞王党羽遍布朝野,盘根错节,虽瑞王己下天牢,但其爪牙仍在暗中蠢蠢欲动,只怕他们会趁着陛下与裴大人西征,京中空虚之际,兴风作浪,图谋不轨啊!”
一名老臣跪在下方,声音颤抖地禀报着。
太皇太后闭了闭眼,六年!她被那妖妇操控了整整六年!
这六年间,大历朝堂究竟被蛀蚀到了何种地步!
“裴家一案,”
太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当年景珂构陷裴家满门,背后若无助力,单凭他一人,绝无可能将世代忠良的裴氏将门一夜倾覆。”
“给哀家查!彻查!哀家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妄图动摇我大历国本!”
她想到裴家世代镇守边疆,功勋卓著,军中威望无人能及。
若非有“通敌叛国”的铁证,再加上宫中最高层级的“懿旨”作为遮羞布,岂能轻易得手?
景珂那逆子背后,定然还有更可怕的势力!
那些觊觎大历锦绣江山的虎狼之辈!
“娘娘,瑞王在宫中安插的眼线,老奴己查明几处要害位置……”
另一名心腹低声回禀。
太皇太后眼神一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不必声张,秘密处置了。哀家要让那些人明白,这宫里,还轮不到他们放肆!”
她深吸一口气,眸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珩儿和听云此去西北,京中空虚,那些潜藏的毒蛇,怕是会趁机作祟。
她必须为他们留一条后路。
老身虽老,却还没到糊涂的时候!
“来人。”
太皇太后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
一名老嬷嬷躬身近前。
“将哀家准备的东西,即刻送去裴府,亲手交到裴指挥使手中。”
“是,娘娘。”
出征的前一夜,裴府书房的灯火亮了整宿。
裴听云看着面前那个古朴的檀木盒子,以及盒中那枚刻着裴家玄鸟家徽的陈旧兵符,指尖下意识地在那熟悉的玄鸟图腾上轻轻摩挲,冰凉的触感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让他心绪翻涌。
这枚兵符,曾是他祖父、父亲的荣耀与象征,如今却以这种方式回到他手中。
兵符旁,还有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波澜,拆开密信,信纸上只有西个墨字,笔力苍劲,入木三分——“静待时变。”
太皇太后此举,究竟是何深意?
是试探?是示好?还是……另有图谋?
就在他沉吟之际,书房外突然传来立春急促却依旧沉稳的脚步声,以及压抑着震惊的禀报。
“大人!天牢急报!”
裴听云猛地抬首。
立春推门而入,单膝跪地,声音因急切而带着一丝喑哑。
“瑞王景珂……在锦衣卫层层严密看守之下……”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吐出后续。
“竟……竟离奇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