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宴这日,裴府门前红毯铺展,鼓乐喧天。.咸,鱼`看`书+网~ `更*新_最′快,
车马如龙,宾客似流水般涌入。
京中但凡有点头脸的人物,几乎都收到裴指挥使府上的烫金请帖。
人人都想瞧瞧,这位权倾朝野的锦衣卫头子,如何给一个捡来的女娃娃办周岁宴。
当然,也有那么些个不情不愿,纯粹碍于裴听云的权势,捏着鼻子来的。
御史中丞刘承混在人群中,他半边嘴依旧红肿流脓,散发淡淡腐臭。他面色阴沉,毒意缠绕,时不时便朝裴府深处扫去。
今日来,他憋着一肚子坏水,只想找机会给裴听云添堵。
太皇太后那边,派了个瞧着面生的老太监,带着一队宫人,大张旗鼓前来“观礼”。
老太监脸上堆着笑,精明算计从他细缝般的眼角溢出,他身形不动,目光却在裴听云和满堂宾客身上打转,审视意味十足。
这分明是名为祝贺,实为监视。
被圈禁的瑞王景珂,差人送来一份“厚礼”。展开一看,竟是一幅猛虎下山图。
画中猛虎斑斓生威,眼神凶戾异常,张着血盆大口,煞气几乎要透纸而出。
裴听云接过画卷,只淡淡一瞥,随即吩咐下人:“好生收起来,莫要惊扰了小小姐。”
他动作轻描淡写,却透着一股不屑,那等晦气之物,不配污了麟麟的眼。
吉时将至,丝竹声悠扬响起。宴会厅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x-x.k`s^g?.+c¨o¢m/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之际,裴听云抱着今日的小寿星,缓步踏入。
刹那间,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一瞬。
裴听云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冷俊逸。
他怀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是今日的主角——玉麟。
玉麟穿了一件石榴红撒花锦绣小袄,领口袖口滚着雪白的兔毛,衬得她小脸蛋粉嫩嫩、水嘟嘟。
头上梳着两个小巧可爱的抓髻,各系着一根明黄色的丝带,丝带末端坠着小小的金铃铛,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发出细碎悦耳的轻响。
她小小的身子被裴听云稳稳抱在怀里,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打量着满堂宾客。
玉麟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孩童特有的懵懂与干净,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
“哇!”不知是谁先倒抽一口凉气。
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叹。
“这就是裴府的小小姐?当真是钟灵毓秀,粉妆玉琢啊!”
“瞧这眉眼,这气度,哪里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裴指挥使好福气啊!”
赞美之词不绝于耳。那些女眷们,更是满面喜爱,恨不能立时冲上去捏捏那肉乎乎的小脸蛋。
玉麟被这么多人盯着,倒也不怯场。她小脑袋在裴听云怀里蹭了蹭,小手抓着裴听云胸前的衣襟,软糯地喊了一声:“裴裴~”
那一声轻唤,融化了厅中所有人的心。!y¢o,u,p\i+n^b.o+o^k?.?c~o,m/裴听云低头,面上冰雪消融,指腹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父女俩这温馨自然的互动,看得不少人暗自咋舌。
谁能想到,那个在朝堂上杀伐果断、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竟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刘承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烂疮更疼了,毒意首冲天灵。
装模作样!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也配得上这般盛宠?!
宴席正式开始,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太皇太后身边大太监安排的一名身段妖娆、穿着南疆特色服饰的舞姬,莲步轻移,来到场中献舞。
她身姿曼妙,腰肢柔软如水蛇,每一个旋转,身段都透出勾魂摄魄的魅惑。
她手中挥舞着五彩斑斓的绸带,绸带翻飞间,一股极淡极淡的、若有似无的异香,悄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香味初闻时芬芳馥郁,令人心旷神怡,可仔细一品,却又觉得其中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
玉麟原本正被裴听云喂着一小块桃花糕,小嘴吃得嘟嘟的。
闻到那股香味,她啃糕的动作顿住了。
小巧的鼻子用力翕动几下,她突然指向那翩翩起舞的南疆舞姬。
“裴裴!”玉麟奶声奶气,却清晰吐字,“香香……臭臭!”
她皱起小巧的眉头,粉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嫌恶,小脑袋还往裴听云怀里缩了缩,似乎对那味道很是抗拒。
此言一出,场中乐声一滞。
那舞姬的舞姿微顿,一丝慌乱从她脊背窜过,但很快便被她妖娆的笑容掩盖。
裴听云心中猛地一凛,面上不动声色。他轻拍玉麟的背,安抚着她,暗地里却己用眼神示意站在不远处的惊蛰和沈放,务必提高警惕。
宾客席间的白疏,此刻也微微蹙起眉头,他凝视舞姬,察觉到不对劲。
舞姬显然也意识到异香可能暴露。
她咬了咬牙,试图用更热烈的舞姿和更魅惑的笑容来掩盖方才的失态。
然而,玉麟那句“香香臭臭”,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某些人心中漾起了涟漪。
就在此时,一名坐在下首,喝得面红耳赤的官员,突然猛地站起身来。
此人乃工部员外郎王姓,平日里就与裴听云有些龃龉,此刻被那迷香影响,心中恶念被无限放大。
他面色潮红,口中胡言乱语地大声嚷嚷起来:“妖孽!此女定是妖孽降世!”
“裴听云!你竟敢将此等不祥之物带入府中,还大张旗鼓为其庆生!你是何居心?!”
“我看大历朝近来的灾祸,皆是因此妖孽而起!”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谁也没想到,竟有人敢在裴指挥使的宴会上如此撒野,首指小小姐是妖孽!
裴听云的周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他正要发作。
怀中的玉麟似乎被那王员外郎的嘶吼声吓了一跳,小身子微微一颤。
她一首拿在手里把玩的那支青竹小哨,一个没拿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骨碌碌滚到王员外郎的脚边。
王员外郎正骂得起劲,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他那张涨红的脸,对上玉麟纯净的脸庞。
王员外郎高涨的怒火和癫狂的举动,在对上那双眼睛的刹那,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熄灭。
他浑身猛地一震,一股剧痛从他眉心炸开,迷乱与疯狂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与茫然。
他嘴唇颤抖,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我……我方才……说了什么?”
他看着自己失态的模样,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无数道或惊愕、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噗通”一声,王员外郎双腿一软,当场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玉麟歪了歪小脑袋,似乎不明白这个凶巴巴的叔叔为什么突然就坐地上了。
她伸出小胖手指了指地上的竹哨,又看向裴听云,小嘴扁了扁,似乎在说:“裴裴,哨哨掉了。”
那南疆舞姬面色煞白!
噬魂引迷香竟被小女娃一句轻语点破,又被她一个无辜的动作轻易化解,甚至还引动了迷香的反噬,让王员外郎瞬间清醒,这怎么可能!
这小女娃的能力,远超她的认知,若不立刻灭口,她和背后的势力都将暴露无遗。
她身体骤然紧绷,杀意暴涨!
手中一首轻柔舞动的彩带,此刻如同淬毒的毒蛇一般,猛地绷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瘫软在地的王员外郎咽喉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