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宗此刻才真正感到灭顶之灾的降临,那张老脸上血色褪尽,傲慢荡然无存,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扭曲。+卡`卡′小_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
刘承宗和杨永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被如狼似虎的亲兵拖死狗般拽了出去。
凄厉的咒骂和求饶声迅速远去,最终被门外传来的三声干脆利落的斩首声彻底终结。
秦骁看也未看门外:
“刘家,杨家,还有张家,所有家产、田亩、商铺,尽数查抄!登记造册!反抗者,格杀勿论!”
早已待命的北府兵如同黑色的铁流,在锦衣卫精准的指引下,兵分数路,直扑三大家族深宅大院。
当北府兵撞开刘、杨、张三家那朱漆剥落却依旧厚重的大门时,深宅大院内的奢华景象暴露无遗。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仆役如云,无不彰显着世代豪强的积累。
然而此刻,主家的哀嚎、仆役的尖叫、女眷的哭泣,与士兵们冷硬的呵斥、翻箱倒柜的巨响交织在一起,将这表面的繁华撕得粉碎。
一箱箱、一车车的财物被贴上封条,源源不断地运往县衙库房。
浩荡的车队,在无数双目光注视下,最终汇聚到县衙门前时,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零\点~看_书\ .更¢新.最/快?
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惊叹在人群中弥漫,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视觉的冲击力比任何言语都更震撼人心。
百姓们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地主老爷们积攒的如山财富,再想想自己终年劳作却食不果腹的日子,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愤怒在胸中翻涌。
在一众抄家所得送到县衙后,秦骁立即让陈明远盘点抄家所得。
过了一两个时辰负责清点的陈明远声音激动地捧着一份厚厚的清单,快步跑上县衙台阶,
“三家抄没现银,共计二十八万七千六百五十两!黄金四千三百两!铜钱折银约三万两!其余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商铺田契、库藏粮秣的价值尚在统计。”
赵广源狠狠啐了一口,眼珠子瞪得溜圆,
“这帮老狗家里藏着金山银山,就他娘的想拿一千两打发叫花子?”
周通摸着后脑勺喃喃道:
“这得搜刮了多少年民脂民膏。”
卢楷也长长叹了口气,眼中充满愤怒:
“幸好军师把这些害虫都杀了,杀得真好!”
秦骁面无表情地扫过这令人窒息的财富,声音冷硬如铁:
“将刘、杨、张三家所有田产、房契、商铺契约,马上登记造册,给清远县其他所有地主带个话,三天内,主动交出田契地契,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要是有不上交藏着的或者直接想跑的,抓到立斩。·w*o*d*e_s,h!u-c/h?e+n?g,.!n*e^t\”
命令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在清远县剩余的那些中小地主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县衙户房的门槛几乎被踏破。
一张张盖着各家家主私印、带着主人绝望颤抖笔迹的土地、产业献纳文书,如同雪片般堆积到秦骁的案头。
偶有几个心存侥幸或试图携细软潜逃的,尚未摸到城门,便被如影随形的锦衣卫揪了回来,下场唯有城门外新添的几颗血淋淋的头颅示众。
整个清远县的地权,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彻底抹平、重塑。
三日后,县衙东侧巨大的告示墙前,人潮汹涌,万头攒动。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目光死死盯着墙上刚刚张贴出来的、墨迹淋漓的巨大榜文和旁边悬挂的清远县田亩新图。
几个识字的秀才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间,声嘶力竭地大声念诵着榜文的内容:
“奉柱国公秦骁令:清远县土地兼并,积弊深重,民失其土,困顿流离。今查抄逆产,丈量田亩,厘定新政如下:
“一、凡清远县在册之无地、少地良民,按家中丁口,计口授田!男丁、妇人、及十岁以上孩童,皆可得田!所授之田,名曰口分田,永为耕种之基!”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农猛地抓住身边儿子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栓子你听见没,咱家也能有自己的地了?”
“二、口分田只许耕种,不得买卖、典押、遗赠!若耕作不力致田地荒芜,或私下交易,官府有权收回,另授勤勉之民!”
“三、所授田亩,按土地肥瘠分三等,定赋额!所产粮食,除缴纳定额田赋外,余者尽归耕者所有!”
“四、招抚流民,凡愿落户清远垦荒者,亦按丁授田,免赋三年!”
一个瘦小的妇人怀里抱着面黄肌瘦的孩子,听着听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咱们以后能吃饱饭,不用再给刘老爷当牛做马看脸色了。”
孩子懵懂地看着母亲激动的泪水,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想替她擦。
狂喜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燃了整个人群!
几个县衙小吏在士兵的保护下,抬着厚厚的册簿挤进人群,在高台上设下桌案。
激动的人群立刻排起了长龙,队伍扭曲着延伸出去,望不到头。
一张张承载着希望与汗水的桑皮纸被郑重地、颤抖地捧在手中。
“我早就说过秦公爷是好人,那女帝瞎了眼。”
“秦公爷给咱们发粮,现在又分地,这样的英雄被朝廷通缉,这大奉的天,早就该换了。”
“从今往后,清远县只认秦公爷,朝廷的狗官敢来,老子第一个拿锄头跟他们拼了。”
几个总角孩童不明所以,却也被这滔天的情绪感染,稚嫩的声音跟着大人一起喊着含糊不清的秦公爷。
无数人涌向简陋的土地庙,自发地将秦骁的名字刻在木牌上,恭恭敬敬地供在香案最中央。
而在城门口,几个衣衫褴褛的外乡人,正被这震天的呼喊吸引。
他们眼中闪烁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光芒,清远县均田授地的消息,迅速被传播了出去。
秦骁站在县衙最高的望楼上,俯瞰着这座正在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县城。
姚广孝望着这片被重新点燃希望的土地,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主公,民心如水,载舟覆舟。今日,水已归心。此乃真正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