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归之路,风雨欲来。·x\4/0\0?t!x·t*.?c`o,m′
车队行至一线天,两侧是刀削斧劈般的悬崖,终年云雾缭绕,湿气重得能拧出水。
秦萧坐在马车里,看似闭目养神,手指却有节奏地敲击着膝盖。
太静了。
静得连鸟叫虫鸣都消失了。
这鬼地方,就像是一个天然的杀人场。
想到这里秦萧猛地睁开眼。
“停车!”
车队戛然而止。
护卫队长陈武策马来到车窗边,手已经按在刀柄上:“大人,怎么了?”
秦萧没有回答,只是掀开车帘一角,冷冷地扫视着周围浓得化不开的白雾。
“让兄弟们,准备战斗。”
陈武心头猛地一跳。
他跟着秦萧从北川一路出来,见识过这位年轻钦差的狠辣与算计。
战斗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分量重如泰山。
“是!”
陈武没有多问,一声低吼,所有护卫瞬间拔刀出鞘,背靠背围住了中央的马车,刀锋向外组成一个简陋的圆阵。
就在阵型刚刚成型的瞬间。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死寂!
数十支黑色的箭矢从浓雾中爆射而出,速度和力道远超军中强弩!
“噗嗤!”
最外围的几名护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劲箭洞穿了盾牌和铠甲,狠狠钉在地上,鲜血瞬间浸湿了泥土。
“敌袭!结阵!”
陈武目眦欲裂,挥刀格挡,虎口被震得发麻。
雾气中一道道鬼魅般的黑影冲杀出来。·完?本-神¢站! ¢追_最!新^章¨节·
这些人身法诡异,出手狠辣,招招致命,根本不是寻常的江湖杀手。
护卫们虽然都是百战精兵,悍不畏死,但面对这些怪物完全落入了下风。
一个照面,外围防线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陈武一刀劈翻一个黑衣人,反手又捅穿了另一个的喉咙,可他自己左臂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怒吼着,用身体堵住缺口,可杀手源源不断。
这根本不是伏杀。
这是一场屠杀。
秦萧在车内,透过缝隙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脸色很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胡惟庸!
这个老狗,竟然动用了筑基强者!
那些黑衣人身上,都带着微弱的灵力波动,最弱的也是炼气期的修士!
难怪寻常护卫完全不是对手。
这盘棋,超出他的预料了。
就在护卫们即将崩溃之际,一道冰冷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峡谷深处蔓延开来。
所有厮杀声,瞬间静止。
那些黑衣杀手仿佛收到了命令,齐刷刷地后退,在浓雾边缘列成两排,恭敬地垂下头。
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人,从雾中缓缓走出。
他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双手负后,脚步轻盈,仿佛在自家庭院散步。
但他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就凝重一分。
陈武死死盯着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那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
灰袍男人停在十丈之外,浑浊的目光穿透了人群,直接锁定了秦萧所在的马车。*d?u/a.n_q¢i/n-g-s_i_.¨n`e¨t.
“筑基期……”
陈武的嘴唇在哆嗦,吐出三个绝望的字眼。
“奉右相之命,送秦大人上路。”灰袍男人的声音沙哑干涩,不带一丝感情,“自己出来,省得我动手,还能留你一具全尸。”
车厢内,秦萧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完蛋。
这次玩脱了。
筑基期修士,那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吹口气都能灭掉他整个车队。
他准备的所有后手,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只是个笑话。
怎么办?
投降?不可能。
求饶更是找死。
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试图从这十死无生的绝境中,找出那万分之一的生机。
车帘被一只颤抖的手掀开。
陈武回头,看到秦萧走了出来。
这位年轻的钦差大人,面色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
他没有看那个灰袍人,而是扫视了一圈周围或站或躺、浑身浴血的护卫。
“兄弟们,是我秦萧,连累你们了。”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残存的护卫们没人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刀。
秦萧这才转向灰袍人,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仙师,杀我一个区区练气,何必劳动您大驾?胡惟庸给了你什么好处?”
灰袍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小娃娃,你那点黄白之物,在本座眼里,与粪土何异?”
“右相承诺,事成之后,助我夺得青云门的一枚破厄丹。”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快感,竟然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破厄丹!
秦萧的心沉到了谷底。
破厄丹能够消除心魔,那是修仙者都为之疯狂的东西。
胡惟庸为了杀他,真是下了血本!
“你杀了我,就不怕女帝陛下怪罪?”秦萧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乃陛下亲封的钦差!”
“哈哈哈!”
灰袍人放声大笑,“女帝?她远在京城,等她知道,你早就化成一滩烂泥了!至于右相,他自会摆平一切。”
“动手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灰袍人失去了耐心,缓缓抬起右手。
一股无形的巨力凭空出现,死死压住了所有人。
护卫们连站立都做不到,纷纷跪倒在地,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只有秦萧,还在那股压力下苦苦支撑。
绝望如同一张冰冷的大网,将秦萧的每一寸皮肤都死死缠住。
压力还在增强!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膝盖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无形的力量碾成肉泥。
死定了。
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脑海中,无数念头疯狂闪过,像走马灯一般。
穿越至今的种种,与右相胡惟庸的朝堂争斗,北川查案的步步惊心,还有那个清冷如月光的女人,银月。
她曾随手丢给他一本破旧的册子。
御物初解。
当时他只当是江湖杂耍的玩意儿,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线条,配着几句玄之又玄的口诀。
“万物有灵,气为其表,神为其里。”
“以气御物,不过外门。以神御之,方为正途。”
神?
什么是神?
这世间之物,除了生灵,哪来的神?
等等!
秦萧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脑海!
他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是什么?
尚方宝剑!
女帝亲赐,上斩昏官,下斩佞臣!
这柄剑,饮过太多叛逆的血,也承载着女帝一统天下的无上意志!它不仅仅是一块凡铁!它有“神”!它有属于自己的“势”!
我的炼气期修为,驱动不了它。
可如果用我的“神”呢?
用我的命去引动它的“神”!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在他心中野蛮生长!
赌了!
与其跪着死,不如站着拼一把!
“小娃娃,遗言说完了吗?”灰袍人脸上的笑容愈发残忍,右手五指缓缓收拢。
空气凝固成铁板,向着秦萧狠狠挤压!
噗!
秦萧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但他没有倒下。
借着这股剧痛带来的清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张开嘴,狠狠咬在自己舌尖上!
剧痛炸裂!
一股精纯无比的生命本源化作一蓬血雾,尽数喷洒在他身前那柄古朴华贵的尚方宝剑上!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山谷!
那柄一直被秦萧当作仪仗和身份象征的宝剑,在沾染了他精血的瞬间,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