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少将军!”
魏军如同潮水般从缝隙中涌入瓮城!
孙桓眉头一皱,他身边此刻只有刚刚从内寨门冲出的数百亲卫,要立刻堵住被撞开的缺口并歼灭涌入的魏军,已不可能。`n`e′w!t?i.a¨n,x_i-.^c*o′m!
他当机立断,长枪一指:
“放箭!拦住他们!不必死追!”
内寨墙上的强弩再次发威,箭雨倾泻向涌入的魏军,瞬间又射倒一片。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几名悍不畏死的魏军亲兵奋力冲到张虎身边,架起受伤的他,拼命朝着被撞开的寨门缺口退去。
“孙桓!我记住你了!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张虎被拖走时,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孙桓,发出不甘的怒吼。
孙桓冷冷地看着张虎在亲兵拼死护卫下,狼狈不堪地逃出瓮城,汇入外面惊魂未定的魏军大队,然后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来路仓惶撤退。
他没有下令追击。
这时,周循带着休整完毕的后续部曲匆匆赶到内寨门前,看着满地魏军尸体和洞开的外寨门,以及远处扬起的撤退烟尘,脸上露出深深的惋惜:
“唉!功亏一篑!可惜这江都津陆地方向的寨门防御过于简陋,竟让这张虎逃出生天!若有一道真正的千斤闸,今日定叫他插翅难飞!”
孙桓收回望向魏军败退方向的目光,眼中却不见多少遗憾,反而闪烁着一种洞察局势的精明光芒。-p′f·w^x¨w`._n?e/t\
他缓缓收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对周循道:
“道遵,不必懊恼。张虎虽逃,却也未必是件坏事!”
“哦?”
周循不解。
“兄长此言何意?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张辽爱子心切,得知其子受伤败退,岂能善罢甘休?定会调集重兵前来报复!届时我江都津压力倍增,恐难再行西进堂邑之策!”
孙桓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西方那连绵的丘陵,仿佛穿透了空间,看到了堂邑的方向:
“贤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辽得知爱子在我这里吃了大亏,暴怒之下,必然要找回场子。但他首先要报复的目标是谁?是我孙桓,是这江都津!”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更盛:
“而我军主力,很快就不在这里了。张辽若大举来攻江都津,正好……替我们吸引了曹魏在淮南本就不多的机动兵力!将他们的目光,牢牢钉死在这东线!”
周循何等聪慧,瞬间明白了孙桓的用意,眼中也爆发出光彩:
“兄长的意思是……祸水东引?让张辽的怒火,为我军西进堂邑,创造更大的空间和……时间?”
“正是!”
孙桓用力点头,语气带着一种掌控棋局的自信。~看+书′屋^小/说~网/ `无*错¨内,容+
“张虎这一败逃,非但不是祸事,反而是送给我军的一份‘大礼’!它将迫使张辽不得不优先对付江都津这个‘眼中钉’,从而无暇他顾!这正是我军悄然西进,直捣堂邑,威胁合肥侧翼的绝佳良机!”
他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周循:
“传令下去!立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加固寨防,做出死守江都津的姿态!同时,秘密集结所有精锐,备足干粮!待张辽被‘吸引’过来的消息确认,就是我们这支利剑,悄无声息地……”
孙桓的手狠狠指向地图上堂邑的位置:
“西出之时!”
……
深秋的寒风卷过长江北岸,带着刺骨的湿冷和浓重的血腥味。
张虎伏在马背上,大腿外侧的伤口随着颠簸阵阵抽痛,每一次痛楚都像鞭子抽在他的心上。
他回头望去,身后稀稀拉拉跟着的魏军残兵,个个盔歪甲斜,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与疲惫。
“停下!整队!”
张虎勒住缰绳,声音嘶哑地吼道,试图找回一丝主将的威严。
副将策马上前,看着眼前这支不足千人的败军,忧心忡忡:
“少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江东军随时可能追来。我们……”
“闭嘴!”
张虎粗暴地打断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垂头丧气的脸。
出发时的三千精锐,意气风发,如今只剩下眼前这些残兵败将。
巨大的羞愤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张虎,堂堂征东将军张辽之子,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东小将孙桓,在江都津那个破水寨里打得如此狼狈!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张虎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身体的疼痛压过心头的屈辱。
“清点人数!立刻!”
他咬着牙下令。
片刻后,副将回报,声音沉重:
“回少将军,能跟上来的……只剩一千一百余人。其余……或陷在瓮城,或走散了。”
一千一百多……张虎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瓮城内那遮天蔽日的箭雨和部下绝望的哀嚎。
孙桓那张年轻而冷酷的脸,还有那句“取你首级者,江东孙桓,孙叔武!”如同魔咒般在耳边回响。
“孙桓!”
张虎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刻骨的恨意。
不行,绝不能就这样算了!就这么灰溜溜地逃回寿春,向父亲哭诉自己的无能?
不!他张虎丢不起这个人!
他要雪耻!必须在父亲知晓这场惨败之前,亲手砍下孙桓的头颅!
“少将军?”
副将见他脸色铁青,眼神变幻不定,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是否……先派人快马加鞭,向寿春禀报军情,请征东将军定夺?那孙桓诡计多端,恐有后手……”
“禀报什么?”
张虎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厉。
“禀报我们如何中了江东鼠辈的奸计,如何损兵折将吗?我张虎还没死!还没败到需要父亲来收拾残局的地步!”
他喘着粗气,指着前方:
“去堂邑县!那里是滁河要冲,扼守合肥侧翼,尚有淮南兵驻守!凭我张文远之子的身份,定能接管城防!集结兵马,我必要在堂邑,亲手斩了孙桓那厮,一雪前耻!”
副将看着他大腿上仍在渗血的伤口,以及那因愤怒和屈辱而扭曲的脸,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劝也无用,只得抱拳应诺:
“诺!末将遵命!”
张虎强忍伤痛,挺直腰背,对着残存的士兵吼道:
“儿郎们!随我去堂邑!重整旗鼓,此仇必报!江东鼠辈,得意不了多久!”
他试图提振士气,但回应他的只有稀稀落落、有气无力的应和声。
败军之将,何谈勇猛?
这支残兵,只剩下逃出生天的本能和对主将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