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龙凤呈祥,天子之心
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2:?@8]/.看¨a\书×网?` ?免?费*?阅%?读?{′
萧羽看着信使张彪那张挤眉弄眼的脸,捏着信封的手,微微用力。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当爹了?”
“嘿嘿,可不是嘛!”张彪凑得更近了些,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嫂子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如今丘总管亲自守在那儿,还从州府里调了最好的产婆和郎中,排场大着呢!”
轰!
龙凤胎。
母子平安。
这几个字,像一道贯穿天地的闪电,劈开了萧羽所有的冷静与自持。
他那颗在尸山血海中早已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融化。
他成了父亲。
他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与婉儿,有了血脉的延续。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山洪海啸,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张彪的肩膀,力气大得让这个壮硕的汉子都咧了咧嘴。
“你说的是真的?”
“婉儿她……她真的……”
他的声音,在颤抖。
他那双杀人时都未曾眨过的眼睛,此刻,竟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千真万确!”张彪感受着他肩膀上传来的力道,重重点头,“萧哥,俺哪敢拿这事跟你开玩笑!”
“哈哈哈……好!好啊!”
萧羽仰天大笑,笑声洪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松开张彪,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无处安放的巨大喜悦。
一旁的李勣,默默地站起身,对着萧羽躬身一揖,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角落,将这片空间,留给了他的主公。
他看着那个因为喜悦而失态的年轻男人,心中,竟也生出几分暖意。
原来,这位杀伐果断,智计近妖的主公,也有如此真情流露的一面。
“我要回去!”
萧羽的脚步猛地停住,他转过身,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急切。
“我要回陕州!我要去看婉儿!看我的孩子!”
他现在就想走,一刻也不想多待。\m?y/r\e`a-d\c-l,o^u/d/._c¢o~m?
什么陇西总管,什么十万大军,在这一刻,都比不上他妻儿的一根头发。
“萧总管!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张彪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上前一步,拦在萧羽面前,神情严肃。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镇西秦行军总管!节制十万大军!”
“你若是擅离职守,那可是谋逆的大罪!是要杀头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萧羽脸上的狂喜,瞬间冷却了几分。
他看着张彪,眉头紧锁。
是啊。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快意恩仇的孤狼。
他身后,站着二十万将士,系着整个陇西的安危。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目光。
“可是……婉儿她一个人……”
一股深深的愧疚,涌上心头。
他在这里封侯拜将,享受着无上的荣耀。
而他的女人,却在乡野之地,独自一人,承受着怀胎生产的苦楚。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怀孕了。
他算什么男人?
算什么丈夫?
“萧哥,你放心!”张彪看出了他的心思,连忙安慰道。
“丘总管都安排好了!”
“他老人家亲自坐镇三里村,把咱们村里里外外都给围了起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还派人,将您这几个月的俸禄,连同陛下赏赐的金银,全都送了过去。”
“现在,嫂子住的,可是按侯爵府的规制新建的大宅子!身边光是伺候的婢女,就有二十多个!”
“丘总管说了,绝不能让冠军侯的夫人,受半点委屈!”
萧羽静静地听着,心中那份愧疚,渐渐被一股暖流所替代。
丘行恭。
这位长者,为他做的,实在太多了。
“丘总管他……还把此事,上奏给陛下了。”张彪又补充了一句。
萧羽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明白了。
丘行恭此举,不仅是为他解决后顾之忧,更是在用这种方式,向长安,向天下人宣告。
王婉儿,是他萧羽的女人,是未来的冠军侯夫人。@|:齐=3盛?小@D说1网? t更+??新§最¤快?/
谁敢动她,就是与他萧羽为敌,与这陇西二十万大军为敌!
“我明白了。”
萧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中的烦躁与急切,尽数散去。
他走到书案前,重新坐下。
“备笔墨。”
亲卫立刻上前,研磨铺纸。
萧羽提起笔,手腕却有些颤抖。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万千的情愫,只化为纸上寥寥数行。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实的叮嘱。
“婉儿,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
“等我。”
“等我回来,为你补上一场,这天下最风光的婚礼。”
他将信纸折好,装入信封,用火漆封缄。
“张彪。”
“在!”
“这封信,你亲手交到你嫂子手上。”
“是!”张彪郑重地接过信,贴身收好。
“还有,”萧羽顿了顿,问道,“我……我岳父岳母,他们……”
他想问问,他们可还好。
毕竟,婉儿生产,他们做父母的,也该在身边照料。
谁知,张彪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愤愤不平之色。
“萧哥,别提那两个老东西了!”
他啐了一口。
“嫂子刚怀上那会儿,就被他们赶出了家门!”
“他们嫌嫂子未婚先孕,丢了王家的脸!”
“要不是三里村的乡亲们接济,嫂子她……她怕是都撑不到今天!”
萧羽的眼中,那刚刚温和下来的光,瞬间凝结成冰。
他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咔嚓——
一声轻响。
那只上好的青瓷茶杯,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纹。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让一旁的李勣,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们,把婉儿,赶出了家门?”
“是啊!”张彪义愤填膺,“那王老头,还扬言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后来听说你封了侯,又腆着个老脸,想去认亲,被丘总管的亲卫,直接打断了腿,扔了出去!”
书房内,一片死寂。
温度,仿佛在瞬间,降到了冰点。
萧羽缓缓放下那只裂开的茶杯,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
但张彪和李勣都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气,正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那不是战场上的杀气。
那是一种,源于内心最深处的,冰冷的怒火。
“好。”
许久,萧羽才吐出一个字。
“好一个王家。”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但他眼底那抹幽深的寒意,却让李勋知道,王家的命运,已经注定。
“你回去吧。”萧羽对着张彪挥了挥手,“替我,多谢丘总管和刘将军。”
“告诉他们,这份恩情,我萧羽,记下了。”
“是!”
张彪不敢再多留,躬身行了一礼,快步退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萧羽与李勣二人。
“主公。”
李勣上前一步,打破了沉默。
“丘总管将您家事上奏陛下,此举,可谓神来之笔。”
萧羽抬起眼,看向他。
“哦?”
“其一,可解主公后顾之忧。”李勣侃侃而谈,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有陛下恩旨,天下何人,还敢对夫人与公子不敬?”
“其二,可固主公圣眷之隆。主公有后,便有了牵挂,有了软肋。一个有软肋的猛虎,才是陛下最放心,也最愿意重用的猛虎。”
“这,叫‘授之以柄’。”
李勣将丘行恭的心思,一语道破。
“将自己的把柄,主动交到君王手中,这才是为臣者,最大的忠诚,也是最高明的自保之道。”
萧羽静静地听着。
这些道理,他之前只是隐约感觉到,却未能像李勣这般,看得如此透彻。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李勣,确实是国士之才。
“你说的,没错。”他点了点头。
“丘总管的这份人情,很重。”
他顿了顿,眼中那股冰冷的杀意,再次浮现。
“有些人,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只懂得用最卑劣的手段,去剪除异己。”
“比如,李道宗。”
“有些人,却能看到人心,看到大势,懂得用阳谋,去布局天下。”
“比如,丘行恭。”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片湛蓝的天空。
“李勣。”
“臣在。”
“你的敌人,是李道宗。”
“我的敌人,也是他。”
他转过身,看着李勣,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光。
“我不仅要让他,失去他最想要的东西。”
“我还要让他,为他对我身边人的每一次伤害,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王家,只是个开始。”
李勣的心,猛地一跳。
他从萧羽的话中,听出了一股毫不掩饰的,必杀的决心。
他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公,是真的动了杀心。
而这股杀心,不仅针对李道宗,更针对,那个将他夫人赶出家门的,王家。
“臣,明白。”
李勣深深一揖。
“臣,愿为主公,执此利刃。”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李道宗之间,再无半分旧情可言。
有的,只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
与此同时,陕州,三里村。
曾经贫瘠破败的村落,如今,已焕然一新。
一座崭新的府邸,拔地而起,青砖黛瓦,飞檐斗拱,气派非凡。
府邸的正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金丝楠木牌匾。
上面,是当今圣上李渊,亲笔御赐的三个大字。
“冠军侯府”。
府邸之外,五百名玄甲锐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整个侯府,守卫得固若金汤。
此刻,侯府门前,更是戒备森严。
一队人马,自长安而来,停在了府门之外。
为首的,是一名面白无须,身着锦袍的内侍。
他手捧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神情倨傲,眼神中,却又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好奇与敬畏。
他看着眼前这座比长安城里许多王公府邸还要气派的侯府,心中暗自咋舌。
这位新晋的冠军侯,圣眷之隆,果然名不虚传。
“咱家,乃是宫中内侍省奉御,王德。”
内侍清了清嗓子,对着前来迎接的府邸管事,扬了扬下巴。
“奉陛下之命,前来宣旨。”
他的声音,尖细而又洪亮。
“圣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