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魁一个箭步横插上来,身躯完全挡住沈峰去路,脸上堆着假笑,压低声音道:“沈校尉,这帮刁民泼皮个顶个的混不吝,犯不着脏了您的手!”
“先让他们自己闹去,回头让府衙来人收拾就行……”
就在王魁絮絮叨叨阻拦的瞬间,那刺青脸被妇人苦苦哀求惹得更加恼怒,腰间弯刀出鞘,映着昏沉的天光,径直捅向跪在地上的妇人后背!
“去死吧——!”
千钧一发!
沈峰瞳孔骤缩。/鸿¨特^小·说+网* -免+费^阅`读+
一脚踹开挡路的王魁,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腰间那柄被王魁嗤笑过的兵工铲,已然攥握在手。
沈峰脚下发力,手臂张弓拉满,铲刃破空如离弦之箭化作一道致命的寒光,精准无比地钉在刺青脸的手腕关节处!
“咔嚓!噗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和血肉割裂声同时响起!
刺青脸杀猪般的惨叫划破天际,弯刀脱手掉在地上。
他死死攥住血肉模糊、软塌塌的手腕,鲜血如同泉涌般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半截手臂和地面,脸上只剩下极致的痛苦和惊骇。
“你……你……”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沈峰身上,却因剧痛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吼,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拿下!”沈峰冰冷的声音如同判令。
他话音未落,身后三道身影已如猛虎出闸!
陶明怒吼一声,铁塔般的身躯直接撞飞一个喽啰。
步星身形鬼魅,手中磨得锃亮的匕首划出寒光,瞬间缴械两人。
狄不过沉默如影,出手却快如闪电,几记狠辣的关节技,将剩下几个试图反抗的打手拧翻在地,动弹不得。
眨眼功夫,刺青脸和他的手下全被制服在地,哀嚎遍野。
小女孩的母亲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地扑向女儿将其紧紧抱住。
老汉挣扎着爬起来,三人对着沈峰等人连连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刺青脸瘫在地上,剧痛让他蜷缩抽搐,满头满脸的冷汗混着泥污,他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是刻骨的怨毒,从牙缝里挤出断续却恶毒到极点的嘶吼:“小……小崽子!你……你死定了!”
“城南这块地界,老子就是王法!你断了老子的手……老子不光要弄死你!老子还要当着你的面,把那老不死的眼珠子抠出来!把那个小贱蹄子卖进最下贱的窑子,让千人骑万人跨!让你……”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刺青脸恶毒的诅咒!
沈峰手中的兵工铲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坚硬的铲面狠狠抽在刺青脸的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打掉了他几颗牙齿。?y¢a¨n~h.u,a¨l^u?o..`c\o-m+
刺青脸被打得头猛地一偏,剩下的话全被抽回了肚子里,只剩下痛苦的呜咽和满嘴的血沫。
沈峰一脚踩在他那只被废掉的手腕断口处,用力碾了碾。
“呃啊——!”刺青脸爆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鼻涕眼泪混着血糊了一脸。
沈峰俯下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堆腐烂的垃圾。
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扎进刺青脸和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弄死我?抠人眼?卖人进窑子?”
他脚下再次加力,刺青脸疼得几乎昏厥。
“你,没这个命了。”
“你这只手,这辈子只能用来擦屁股。你这张嘴,再敢喷一句粪,我就把你满口牙一颗颗敲下来,让你咽下去!”
“至于你背后的人……”沈峰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目光扫过一旁脸色惨白的王魁,最后落回刺青脸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放心,我会送他们去陪你。黄泉路上,你们排好队,一个都别想跑。”
他转身,对着还在发抖的一家人,声音沉稳有力:“我们会把他送去官府,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害人。”
“我保证,他和他背后的人,再也不能作恶。?m·a!l,i′x\s~w!.?c?o~m?”
“带走!”
“是!”
陶明响亮应声,像拎死狗一样拽起刺青脸。狄不过和步星也押着其他俘虏往前走,只有王魁站在一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看着沈峰手中那柄还在滴落血珠的铲子,又看看地上状若厉鬼、惨叫不止的刺青脸,喉结滚动了一下,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蹭了半步,终究没敢再吭声。
回京卫司的路上,气氛压抑。
沈峰走在最前,面色阴沉。
陶明三人也默不作声,显然刚才那一家人的惨状和王魁的阻拦让他们心中都憋着火。
王魁眼珠转了转,强挤出一点笑容。
凑近沈峰,试图缓和气氛:“沈校尉息怒,消消气。这帮城南的刁民泼皮,就是欠收拾!跟牲口似的,管不过来的!这破地方乱得很,隔三岔五就丢个把人都是常事,府衙都懒得管,咱们何必……”
“隔三岔五就丢个把人?”沈峰脚步猛地一顿,锐利的目光瞬间钉在王魁脸上,像两把锥子,“说!丢的都是什么人?”
王魁被他看得心里一咯噔,眼神闪烁,支吾起来:“啊?嗨…就是些没根没脚的流民女子,指不定是自己跑哪儿去了,或者跟野汉子跑了呗。”
“前阵子倒是有几个不识相的报了官,卷宗现在都堆在库房里吃灰呢。您说是不是,咱们能查出啥呀,到最后都随便找个理由……”
他摆摆手,一副司空见惯、不值一提的模样。
沈峰没再追问,但眼底的寒意更深了。
流民女子频繁失踪?
报案卷宗积压如山?
这轻描淡写的话语里,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麻木和冷漠。
回到京卫司大堂,那股熟悉的酒气混着汗馊味扑面而来。
几个勋贵子弟依旧在角落赌钱逗鸟,对刚回来的沈峰等人视若无睹。
沈峰径直走到端坐案后的都统周鼎面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周都统,属下状告王魁!”
王魁脸色唰地白了。
周鼎放下手中温热的茶盏,眉头微蹙,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关切:“哦?沈校尉这是何意?王魁他犯了何事惹得你如此动怒?”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关心下属。
沈峰的目光在王魁那张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周鼎,条理清晰,字字如铁:
“其一,玩忽职守,怠慢公务!王魁身为司务郎,受命引路处置城南流民区滋扰案。然其非但未引属下至事发核心,反刻意绕行至偏僻角落,致我等抵达时,暴行已起,民众危在旦夕!此乃失职之过!”
“其二,阻挠执法,纵容凶顽!属下目睹凶徒持刀行凶,意欲当场制止。王魁非但不协助擒凶,反以身躯横加阻拦,口中妄言‘刁民泼皮混不吝’、‘让府衙来人收拾’,试图阻止属下出手干预!此举,置律法于何地?置无辜百姓性命于何地?”
沈峰语速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锐利地直视周鼎:“此两条大罪,有目共睹!”
“当时在场者,除属下与随行陶明、狄不过、步星外,尚有被欺压之老弱妇孺及附近流民数人!属下恳请都统大人,依律严惩此等渎职枉法、败坏衙风之徒,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周鼎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随即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跳起:“什么?!竟有此事!”
“好你个王魁!狗胆包天!来人!给我拖下去!重责五十军棍!”
两个膀大腰圆的司务郎应声上前,拖起面如土色的王魁就往外走。
很快,院子里传来“噼啪!噼啪!”沉重的棍棒炖肉声。
“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
王魁凄厉的惨叫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叫声洪亮异常,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透着几分刻意。
沈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冷眼旁观。
那棍棒声听着唬人,行刑人的手臂肌肉却并未绷紧发力,落点精准的只在臀腿肉厚处。
王魁的“惨叫”调门虽高,却少有真正的痛楚变调,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刻意的、带着哭腔的讨饶,眼神在混乱中瞟向沈峰时,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五十棍很快打完,王魁被拖回来时瘫软在地,嘴里面不停地哼哼唧唧。
可仔细看去,他那条脏兮兮的裤子上,只沾了些许污痕和泥土,臀腿部位布料下陷,却不见半点湿濡渗出的血迹。
周鼎看着沈峰,痛心疾首地叹道:“沈校尉,你看这事闹的!都怪我御下不严,让这等害群之马混迹司中!”
“你放心,本都统定会严加管束,绝不容许此等行径再发生!”
沈峰看着他脸上那纹丝不乱的痛惜和坚决,心底一片冰冷。
这出红白脸的双簧,真的是老戏骨的水平。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属下明白。”
说完,四个人阴沉着脸直接出了京卫司的大门。
刚刚那顿“杀威棒”打得憋屈,沈峰虽然脸上没多余表情,但心里却结了冰。
周鼎和王魁唱的双簧太糙,明摆着把他当猴耍。
城南流民区那摊子烂事,还有王魁话里话外“丢个把人”的轻描淡写,像根刺扎在心上。
指望周鼎?
那是白日做梦。
穿过一条狭窄的暗巷口时,一阵极其压抑、断断续续的女子啜泣声,若有若无地从巷子深处飘来。
狄不过脚步微顿,耳朵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按在腰间匕首柄上的手指无声地蜷缩了一下。
陶明和步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沈峰也听到了那哭声,他脚步略缓,目光投向那幽深的巷口阴影处。
隔三岔五就丢个把人。
流民女子失踪的案子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压在他心头。
这哭声难道又一个受害者?
还是……
他眉头紧锁,心中疑云密布,但眼下刚回衙司,王魁之事初露端倪,这深巷哭声虚实不明。
他收回目光,低声道:“走!回京卫司!”
一行人调转方向,将巷中的啜泣抛在身后,但那声音却像一丝阴冷的寒气,悄然渗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