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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逆水行舟,背水一战

法租界的夜风卷着梧桐叶扫过顾承砚的鞋尖时,他正攥着怀表往回赶。`如.文,惘~ ,免?废,跃*黩!

怀表里那片桑树叶被体温焐得温热,贴在掌心跳动——像极了苏若雪每次着急时会无意识摩挲的动作。

"先生,再快点!"他拍了拍黄包车夫的背,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骤然急促。

刚才电话里苏若雪的声音还在耳边:"阿砚,通商银行、四明银行、中国实业银行......三家突然冻结了联盟账户的流动资金。"她算盘珠子碰撞的脆响透过电流刺得他耳膜发疼,"我查了冻结理由,说是'配合财政部风险审查',可半小时前我核对流水时,这些账户还能正常走账......"

黄包车在顾家绸庄后门刹住时,顾承砚的西装裤脚沾了星点泥渍。

他推开账房木门的瞬间,煤油灯的光被穿堂风掀起,在苏若雪紧抿的唇上投下晃动的影。

她面前摊着三本厚账册,最上面那本的边角被手指捏得发皱,算盘珠子还保持着最后一拨的弧度——个位档的算珠全被拨到上框,像一串凝固的冷汗。

"若雪。"顾承砚伸手按住她发颤的手背。

她的手比平时凉,指节因长时间拨算盘泛着青白。

苏若雪抬头时,眼尾的碎发黏着薄汗。"刚又收到通和钱庄的急电,"她抽出压在账册下的电报单,"他们说财政部下午派人递了公函,要求所有与联盟有业务往来的金融机构'暂停高风险结算'。"她的指甲在"高风险"三个字上掐出月牙印,"可我们的票据清算所上周刚帮三十三家中小商户兑付了汇票,那些都是要给工人发薪的钱......"

顾承砚的拇指轻轻蹭过她手背上的薄茧——那是管账十年磨出来的。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商会说过的话:"清算所是联盟的血脉,断了血脉,再强壮的身子也要瘫。"原来敌人早就在这里下了套。

"去把吴叔和陈掌柜叫来。"他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摸出钢笔,在电报单背面快速写下几个名字,"让门房通知所有核心成员,半小时后到顶楼会议室。"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把去年和通和、恒兴、福源三家钱庄签的互保协议找出来,要原件。"

苏若雪盯着他笔下飞转的字迹,突然抓住他欲收笔的手腕:"阿砚,这些钱庄都是咱们花了半年才谈下来的......"

"所以更要让他们知道,断我们的血脉,他们自己也会失血。"顾承砚翻转手掌,与她交握,"去联络福源的周老板,就说我愿意把顾氏绸庄新到的五十匹杭绸押给他,做临时结算的担保。"他的掌心有薄硬的茧,是改良缫丝机时被齿轮磨的,"利息按市面最高算,我要他今晚十二点前给答复。·天¢禧¨暁/税?王′ +免¨费′越-黩·"

苏若雪的睫毛颤了颤。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从前那个只知逛戏园、斗蛐蛐的顾三少绝不会有的光。"好。"她应了一声,转身时裙摆扫过账桌,带起一张纸飘落在地。

顾承砚弯腰捡起,是她的记账便签,字迹娟秀却带着急:"顾氏抵押品清单:杭绸五十匹(估值三千六)、仓库地契一张(估值五千)......"

顶楼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二十多双眼睛同时望过来。

吴叔的旱烟杆在桌上敲得咚咚响,陈掌柜的绸布账本被攥出褶皱,最末座的纺织厂周老板正捏着怀表骂娘:"老子的纱锭还在码头上堆着,明天不结运费,船东就要扣货!"

顾承砚站到长桌尽头,指节叩了叩桌沿。

嘈杂声像被剪刀剪断的线,霎时安静。"诸位都知道,咱们的票据清算所是给中小商户兜底的。"他扫过众人紧绷的脸,"现在有人要断这个兜底的手——"他抽出苏若雪刚送来的电报,"财政部联合三家银行冻结了我们的资金,理由是'风险审查'。"

"放他娘的狗屁!"染坊王老板拍案而起,茶盏震得跳起来,"上个月财政部张次长还说要'全力支持实业',这会子就玩阴的?"

"王老板说的是。"顾承砚把电报推到桌中央,"但光骂没用。"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沓文件,"我让若雪联络了福源、恒兴、通和三家仍独立的钱庄,他们愿意以抵押形式为我们开通临时结算通道——"他翻开第一页,"顾氏绸庄押五十匹杭绸,染坊王老板押十缸靛蓝,纺织厂周老板押码头存货......"

"顾少这是要我们把家底都押出去?"布行林掌柜皱起眉,"万一钱庄也顶不住......"

"顶不住的话,这些抵押品就是他们的催命符。"顾承砚的声音冷下来,"财政部要查风险,咱们就给他们看——断了清算所,三十三家中小商户发不出工钱,六百多个工人要堵财政部的门;十五家原料商收不回款,就要去租界告咱们违约;更要紧的是......"他的目光扫过墙上"实业救国"的锦旗,"日本人正盯着呢,他们就盼着咱们自己乱,好趁机吞了咱们的厂子。"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纺织厂周老板突然一拍桌子:"顾少说得对!

老子押码头那批纱锭,值八千块!"

染坊王老板跟着把旱烟杆往桌上一戳:"老子押十缸靛蓝,外加染坊三个月的营收!"

顾承砚望着这些红着眼的实业家,喉咙发紧。\b!i·q¢i¨z*w¨w?.*c^o!m¨

他想起刚穿越时在仓库看见的霉烂绸缎,想起苏若雪躲在账房抹眼泪的样子——那时候他们连买新蚕种的钱都凑不齐。

可现在,这些曾各自为战的老板们,愿意把命根子押在他这个"纨绔"身上。

"若雪。"他转头看向门口。

苏若雪抱着一摞文件站在光里,发梢还沾着夜露,"把抵押协议发下去,半小时内签完。"他又看向坐在最里侧的财政部代表,那人正盯着自己的金丝眼镜发呆,"另外,劳烦您给张次长带句话——"他的指节重重敲在"实业救国"的锦旗上,"如果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们谈何实业救国?"

财政部代表的镜片突然蒙上雾气。

他掏出手帕擦拭时,瞥见顾承砚袖扣上的桑叶纹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片被揉皱却不肯低头的叶子。

深夜十一点,顾承砚的怀表在桌上震动。

他接起电话时,苏若雪的声音带着笑意:"福源周老板说,他把压箱底的现银都调出来了,临时结算通道凌晨就能开通。"

"辛苦你了。"顾承砚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窗外的霓虹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影,"对了,张维钧那边......"

"他让人送来口信,说明早九点在财政部见。"苏若雪的声音突然低了些,"但账户还是没解冻。"

顾承砚望着桌上未合的抵押协议,那些墨迹未干的签名像一片森林——即使风再大,也能连成一片。

他摸了摸袖扣上的桑叶,轻声道:"那就让他看看,没了冻结的资金,我们照样能让这森林......"他顿了顿,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生根。"

此刻,法租界另一头的财政部公寓里,张维钧正对着电话皱眉。

听筒里传来日商代表的冷笑:"顾承砚比想象中难对付。"

"再给他三天。"张维钧扯松领带,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份被翻得卷边的《白皮书》上,"等他把抵押品都押出去......"

"张次长。"秘书敲门进来,"顾氏商会的紧急公函。"

张维钧接过公函,最上面一行字刺得他眼睛发疼:"关于财政部冻结联盟资金影响实业救国进程的质询书"。

他捏着公函的手青筋暴起,却在瞥见末尾三十七个签名时,突然笑了——那些名字,有纺织业的龙头,有染坊的老行尊,甚至还有他上周刚见过的米行小老板。

"备车。"他扯下领带扔进垃圾桶,"去顾氏商会。"

秘书愣了愣:"现在?都十一点半了......"

"去告诉顾承砚,"张维钧整理着西装领口,镜中的自己眼底泛红,"财政部......会尽快调查原因。"

窗外,黄浦江的浪拍打着码头,发出低沉的轰鸣。

法租界的霓虹灯在凌晨两点暗了大半,顾氏商会顶楼的灯却亮得刺眼。

张维钧的皮鞋跟叩在大理石台阶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绷紧的神经上——他来之前特意换了双软底鞋,此刻却恨不能把鞋跟掰断。

推开门时,顾承砚正倚着窗台,月光在他肩头洇出一片冷白。"张次长。"青年转身,袖扣上的桑叶纹章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凉,"这么晚还劳您跑一趟,是财政部的'调查'有眉目了?"

张维钧的喉结动了动。

他看见桌上摆着半凉的龙井,茶盏边沿压着那份盖满红章的质询书,最末页三十七个签名像三十九把小刀子。"顾少,"他扯了扯领口,"财政部的流程......"

"流程?"顾承砚打断他,指尖敲了敲质询书第三页,"三天前您说'配合审查',昨天说'数据核验',今天又说'跨部门会签'。"他忽然笑了,"张次长可知道,刚才通和钱庄的周老板在电话里哭?

他押了祖宅给我们做担保,现在他老婆抱着孩子在钱庄门口跪着,说要讨条活路。"

张维钧的额头沁出细汗。

他想起半小时前日商川岛在电话里的冷笑:"张先生,大日本商事株式会社的耐心......"可此刻对面青年眼里的光,比川岛的威胁更灼人。"顾少,"他硬着头皮,"解冻需要......"

"需要证据?"顾承砚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沓文件,"那我给您找证据。"他推过最上面一张银行流水单,"这是您上周批给日资三井洋行的免税额度,两日后,三井的账户转出一笔五万的现银。"他又翻出第二张纸,"同一天,通商银行收到一笔匿名汇款,备注是'风险审查专项'。"

张维钧的瞳孔骤缩。他认得三井的财务章——那是他亲手盖的。

"更巧的是,"顾承砚的声音沉下来,"三井的这笔钱,来自东京的'支那开发基金'。"他指节重重叩在"支那"两个字上,"张次长,您说财政部配合审查,可审查的钱,怎么流到了日本军部的账上?"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军统上海站的陈科长正站在阴影里。

他叼着烟,火星在黑暗中明灭:"顾先生,我刚让人查了。"他把一份密报拍在桌上,"三井那笔钱,确实和军部特高课有关联。"

张维钧的后背贴上椅背。

他看见陈科长腰间的枪套鼓起一块,突然想起上周在百乐门,川岛拍着他肩膀说"大日本会保护合作者"——此刻那只手像根冰锥,正戳在他后心。

"陈科长。"顾承砚转向军统代表,"您说过,'抗日不分阵营'。"他推过所有文件,"现在有人拿财政部的章子给日本人当盾牌,您说......"

"查。"陈科长碾灭烟头,"明天一早就查。"他瞥向张维钧,"张次长,要不您跟我回站里,帮着'配合审查'?"

张维钧的嘴唇发白。

他想起上个月在南京述职时,蒋委员长说"实业是抗战的筋骨"——此刻那番话突然清晰起来,比川岛的支票更烫。"顾少,"他抓起桌上的钢笔,"我马上签解冻令。"

顾承砚看着他颤抖的手在文件上落下墨迹,目光扫过窗外——苏若雪的账房还亮着灯,窗影里她的算盘珠子正噼啪作响。

凌晨四点,苏若雪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发梢沾着露水。

她怀里抱着一摞账本,最上面那本的封皮被翻得发毛:"阿砚,通和、恒兴的头寸到了。"她翻开账本,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联盟本票信用恢复到97%,清算所的汇票兑付率......"她突然顿住,抬眼时眼底泛着水光,"兑付率100%。"

顾承砚接过账本。

纸页上的墨迹还带着墨香,是苏若雪连夜重抄的。

他想起三天前她捏着算盘时青白的指节,想起她便签上"抵押品清单"那行娟秀小字——原来她早把所有可能的风险都算进了算盘。

"撑过去了。"苏若雪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乱发,指腹擦过他眼下的青黑,"但我们还没赢。"

顾承砚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

东边的云被染成鱼肚白,黄浦江的浪声透过窗缝钻进来,带着咸湿的腥气。

他摸了摸袖扣上的桑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先生!"商会通讯员撞开玻璃门,气喘得像拉风箱,"重庆码头......"他扶着门框咳嗽,"刚收到急电,一艘装满棉花和钢材的货船被扣押了!

船主说......说对方举的是'战时物资管制'的牌子!"

顾承砚的手指在账本上收紧。

他望着通讯员发红的眼尾——那是连夜赶路磨的。

苏若雪的手轻轻覆上他手背,温度透过账本传来:"阿砚?"

"去把航运组的李老板找来。"顾承砚松开手,声音平稳得像晨雾里的钟,"再让账房备五万现银。"他转向通讯员,"那艘船的船号是多少?

货主是谁?

扣押方是哪个部门?"

通讯员愣住。

他原以为会看见惊慌,却只看见一双沉得像深潭的眼睛——潭底有星火在烧,烧得比刚升起的太阳更烈。

窗外,晨曦漫过黄浦江面。

码头上的汽笛突然响起,悠长的尾音裹着风,卷向商会顶楼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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