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镇在冰城市东北50公里,路不远,又是高速公路,欣赏着沿途的风光也是一种享受。-d^a¢n!g`k_a′n~s-h\u^.`c¢o?m`驾车的鲁大地说,龙镇之妙,尤在其筋饼,堪称一绝,享誉全国。
怎么个绝法,冰城有好几家,我都吃了,没什么奇的。路路说。
冰城的不行,啥东西到了城市,离开了原来的根源,那非变了味道不可。假模假样,都是唬城里人挎兜里的钱,要不农村人怎么背地里说城里人才是真二逼呢?鲁大地掀开音响,舒缓轻柔的轻音乐流淌出来。
你少巨恶哦!快说咋绝得了。路路抢白。
鲁大地晃着脑袋:咋绝我是说不出来,中国民间的玩意,就是要你能看到、摸到、听到、尝到,而不知其门道。
大抵说的是,民间的艺术,当然,包括吃也变成了艺术的一部分,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说好了,那就好了。沙器补充着。
得了吧,让你们夸张的,这刚一出城,就都换上了文化的面孔,那我们张沂往哪摆呀?路路拉着张沂的手。
沙器是教授,上讲台,张沂和你是记者,上后台。鲁大地打趣着。
你呢?张沂开心地问。
我还能上哪,要啥没啥,只好上主席台呗!
呸!路路笑着捶了鲁大的一拳,我从来就没见你害臊过。
嘿,让我给你们分享一个昨天在医院采访时的趣事,路路主动请缨。
你还能有什么好故事,全是咯吱人笑,不笑还急。鲁大地揭着路的老底。
路路是那样,张沂说,给人讲笑话,人家没笑呢,自己倒笑得前仰后合。
自我陶醉,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沙器淡淡道。
你们听是不听?路路有些生气的样子。
听听,谁敢不听。不,谁敢不笑我就咯吱他。尤其是沙器。鲁大地冲沙器眨了下眼睛。鲁大地是一个很讨女人喜欢的男人,从来都不过分,也不把喜欢表现得很轻浮。
路路咳嗽了一声,自己给自己叫场。
我讲了。说:医院化验室的一个大夫,在给病人化验尿。走廊里排了很多的人,每人手里都端着自己的尿。这时,医生看了一眼化验单,此人叫王起瑞,可是,那个瑞字写得连,有点像端,便随口叫:王起端。外面的人听了,以为叫他们“往起端”,便往起端了一下。此时大夫又喊:往起端。大家又往起端了一下。这个大夫有点不耐烦,便很生气地喊:往起端。/1′1.k′a?n¨s,h!u¨.*c¨o′m~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把自己的尿都端过了头顶。此时,旁边的护士看见了,告诉大夫,那人叫“王起瑞”。大夫便喊:王起瑞。叫王起瑞的人听了,大声回答:到。
再看众人,众人突然一阵哄笑,竟不约而同地将手中的水壶倾泻而出,水珠四溅,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细雨洒落在各自的头顶。
5秒钟后,车里笑成了一团。
龙镇。
由于路途比较近,下班后,高非明临时决定去龙镇住,一来利用晚上的时间,二来也是怕明天有事脱不开身,他迅速拨通了淳于北的电话。
我,高非明。电话通了。
我在听。淳于北在电话里说。
我临时决定去龙镇,家里有什么事你能做主就做主。
你去龙镇干嘛?淳于北能隐约感到他是再去调查林玉,可眼前的王漫失踪案如此紧张,怎么还会把精力投放到一个30年前的死案。
我……我想了解一下林玉当年的情况。高非明知道淳于北无比的聪明,什么事你都是瞒不住的,与其让她猜疑,还不如直来直去。
哦!淳于北沉思了一下。好吧,注意安全。然后便挂了电话。
高非明到达龙镇的时候,已经晚上。华灯初上,雾气掩隐,小镇沉浸在无比宁静的氛围当中。
高非明曾在几年前来过龙镇,也是为了一桩案子,当时的派出所长老刘,人称歪脖刘,指的是他一歪脖子,就一定是犯到了他手里,谁想再把你从他手里解救出去,比登天还难。
派出所在镇西头,斜对着小镇的一个特色旅店,龙泉山庄。龙泉山庄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品尝的是东北闻名的杀猪菜,耳畔回响的是地道二人转的悠扬曲调。过去来的时候,老刘专门带他去过,感觉很纯粹。
派出所过去是两层的日本鬼子楼,现在已经变成了标准化的小洋楼,红砖黄瓦青石,景致平平,并无出奇之处。
所里值班的只有一个民警和一个民兵。高非明介绍了身份后,民警立刻给所长打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进来,见了高非明,热情地寒暄,并介绍自己叫刘子,现任所长。民警一边补充说,他是我们前任刘所的儿子。
你是老刘的儿子?高非明问。
是,那是家父。您还没吃饭吧,走,我们正好陪镇长呢?唉,没办法,谁让镇财政是咱的衣食父母呢?
不必了。对了,你父亲的身体怎么样?
他身体硬朗,总是闲不下来,爱管些闲事,却也因此锻炼了身体。?8\8`d,u^s_h*u+w+a`n\g~._c,o.m!论喝酒,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刘子说话蹦豆般脆,也密集。
高非明呵呵一笑,对小刘颇有好感,觉得他颇有其父之风。老刘就是个挺幽默的人。高非明看了眼表,说:要是方便的话,我想拜访一下你父亲。
方便。小刘又真诚地说,明天再说,你是市局领导,来了我有面子,咱得先喝着,明天你不用看他,他自己就该来了。说着就拉高非明往外走。
不不,我还是看看老爷子,要是你觉得好,干脆买点现成的,我和老爷子喝两盅。
小刘看高非明非要见老爷子,也足见他们的感情,索性不拦了,跑到食杂店买了一堆东西,上了高非明的车。
老刘一见高非明到来,喜上眉梢,连忙呼唤老伴准备些蘸酱菜,他知道高非明对这道菜情有独钟。然后挥手打发小刘:一边去,见天喝得五迷三道。
小刘抢白着,你这是说啥呢,啥五迷三道的,人家那不是工作吗?
就你那也叫工作,我当年从不到外面喝酒,我的工作咋地?老刘急了。
高非明给小刘使了个眼色,小刘歉意地转身出去。老刘还不依不饶呢,见人都走了,才嘿嘿笑着说:小子还行,但的修理,一点都不能放松。
高非明听了,心里别提多温暖,这样的父子情深,岂不就是最大的天伦之乐。
酒菜摆了一桌子。老刘把高非明让到了炕上,倒了酒。
来,咱这酒可是不容易啊,我都不知道是哪门子的风,把你给刮来了。老刘吱溜一口酒。用手抹了一把嘴,你这三更半夜地来,肯定是有大事?
高非明吃着黄瓜:能没大事吗?你可能已经听说了北大学子吴谢宇弑母案,这起震惊全国的刑事案件在社会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听说了。咱这能看见冰城电视台的节目,电视里播了好些天。
我就是为了调查北大弑母案而来的。
与咱小小的龙镇有关系?
高非明和老刘碰了一下杯,酒液如烈焰般滑过喉咙,瞬间在胃中燃起熊熊烈火。
还不敢说,只是推理。
推理,推理你是专家。你是专门研究犯罪心理的呀。老刘说。
是啊。可是,现在我们遇到的罪犯,实在是太……太高级了。高非明选择了一个带有明显褒扬的词。
那你来,一定是有线索了。老刘的面容紧绷,多年的公安生涯,早已磨砺出他面对案件时一丝不苟的严肃态度。
这勉强算是条线索,我此行是为了探寻一位三十年前自龙镇远赴北方大学深造的老师的过往。
30年前。叫什么名字?
林玉。
林玉?老刘疑惑地问,林寡妇的姑娘?
林寡妇是怎么回事?高非明觉得可能要不虚此行。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有人鬼哭狼嚎般喊:着火了,着火了,镇政府着火了。
高非明和老刘撂下筷子,飞速往镇政府跑。
着火的是镇政府后院的一个用于装一些破东烂西的小仓库。小刘和镇长们也都跑来,气喘吁吁地指挥着老百姓挑水救火。镇中尚未组建消防队,待消防力量抵达时,火势早已被众人合力扑灭。镇长擦去额头的汗珠,庆幸道:所幸只是个存放杂物的破旧仓库。然后又叫着人回去继续喝酒。
高非明和老刘回来后,沏了茶水,坐在凉爽的院子里,继续着中断的话题。
老刘回忆说:我那时还是民兵,整个所才3个人。龙镇也没有现在这样的规模,行政区也不是镇,就是一个小公社。我记得,全镇约有三百余户,两千余口人。林寡妇家还不是本地人,太具体的我还说不清楚,恐怕现在镇上能说情的也没几个。林寡妇家好像是从关里来的,投奔一个远房亲戚,可她的亲戚早就上山伐木给砸死了。彼时户籍管理尚不严格,见寡妇携幼子生活艰辛,镇上人便心生怜悯,收留了她们母子,使之成为社员。
林寡妇的姑娘,也就是林玉。那孩子很乖巧,长得也好,在镇上中学毕业后,因为学习好,小学校又缺老师,就让她代课,成了民办代课老师。好像是69年,上面有精神,说推荐老师到北方大学深造。可是,没想到过了一年,林寡妇家竟然多了一个小男孩。林寡妇说是她捡来的,可我们都知道那是林玉在城里的私生子。
那孩子现在在哪?高非明问。
第二年,林玉突然在城里死了,不久,林寡妇就带着孩子走了。说是回了老家,可谁知道呢。
她的老家在哪里?
据说是山东,好像是桓台县,至于什么村庄,我就不知道了。
龙镇龙泉山庄。
鲁大地等到达龙泉山庄的时候,龙泉山庄的老总早就守在了大门口,摆出了十里迎宾的架势,一边是敲着锣鼓扭着大秧歌,一边是十几个半大小姑娘,手摇花环,高呼欢迎。张沂和沙器呆立当场,路路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唯有鲁大的一脸陶醉于这略显俗套的礼仪之中,大步流星地迈进,紧紧握住龙经理那因紧张而布满汗珠的大手,活脱脱一位巡视领地的非洲部落酋长。
在鲁大的的引领下,龙经理逐一与路路、张沂和沙器握手寒暄,每介绍一人,便是一阵惊叹。及至沙器,闻其乃年轻教授,惊讶的舌头几乎打结,连声说着幸会,满脸敬佩之情。
龙经理按照鲁大地的要求,开了1号别墅,正好是三间上等的客房。说是上等,无外乎多了一个室内的卫生间和淋浴间。
房子里非常特别,完全的木刻楞建筑。原木色,那圆滚的木头像是还活着,还在自由地呼吸,还在等待着享用它的客人。
龙经理介绍道:这些别墅的木材,均在俄罗斯精细加工后运回组装,本是遵照上级指示,为迎接某位大人物而精心筹备的。龙经理神秘地用手指着北边儿。鲁大地倒是满不在乎地说:今天我们就享受这大人物的待遇。
你当然是大人物了。龙经理献媚着对鲁大地说,在冰城市,不认识市长的有,不认识你的可不多。
鲁大地颇为受用,然而龙经理的话也确非空穴来风。数载光阴里,鲁大地的大地公司,在房地产开发界傲视群雄,于零售业、饮食服务业亦是执牛耳者。
你夸谁都是非常认真,还舍得用好词。鲁大地在龙经理的面前,显得无比自信,也风趣幽默起来。一边的路便对鲁大地有了很甜蜜的感觉,原来男人更愿意听到奉承。当然,一定要让男人觉得很自豪的前提下,而男人因此迸发的激情,恰是他的成就的一部分。
鲁大地缓缓推开房门,一脸正色地征询众人的意见。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和路路肯定是一间房,你们二位自便,反正是房有两间,按需所取,好不好。咱们简单休息一下,30分钟后游山。鲁大的说完,拉路路进了房间,路路回头冲张沂夹了一下眼镜,张沂不觉脸色绯红。
沙器揽着张沂,提着包,将包放进了一个房间,然后把张沂送到了另一个房间。步入房间,沙器自卫生间至淋浴器,乃至每一扇窗的锁扣,皆一丝不苟地查验了一番,方才安然落座。看着沙器认真的样子,张沂的心里滋生着异样的感动和温暖。自从她上大学以后,尤其是她工作以来,出差和住宾馆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也和别的同事或男人,一起住过宾馆,他们只是帮助她把东西往房间一放,便呼啸着各自找乐,从来没有这样一个男人,能够为了一个女人是否安全而如此耐心细致地检查。特别是看到沙器连抽水马桶的按钮也要试一下,她内心不禁惊呼:这该是何等细心的男人,又是何等女人才有福消受呢?一想到此,刚刚褪去红晕的脸,又火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