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散,明月照人来。_三·叶,屋, ,更¢新!最¨快?
十五的月亮,圆如玉盘,清晖洒满人世间。
林月鸣在最上层甲板上弹琴,施念齐担心有人扰了她祭祀母亲的心境,抱臂往甲板入口的地方一站,就没人敢上来了。
即使如此,下层甲板上,还是围满了船工,甚至连隔壁船上,也围满了人,勾着脖子往这边看。
船工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平日里最是闹腾,此刻竟都安安静静地靠在甲板上,看着远方的月亮,听着近前的琴声。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远方的亲人,明明是浓情蜜意的曲子,有船工竟背着人,默默地抹着眼泪。
船老大和施念齐熟一些,胆子也大些,偷偷摸摸爬上来,悄悄地问施念齐:
“东家,孩子们让我来问问,这是哪里来的贵人?是从天上来的么?”
施念齐瞥他一眼:
“是你想问吧,这就是咱们大东家。”
被当场拆穿,船老大一点都没脸红,只得了这大消息,眼睛瞪得溜圆:
“还真是大贵人啊,果然是京城来的贵人,咱大东家这琴弹得可真好。”
施念齐又瞥了他一眼:
“您老人家还懂琴?”
船老大嘿嘿笑了,轻声道:
“就是像我这种不懂琴的人都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看_书`屋· ¨更!新*最?快-”
施念齐深以为然:
“这倒是没错。”
林月鸣弹得渐入佳境,曲音清丽柔婉,袅袅入天境。
在同一片月光下,江升急匆匆推开了福安堂的大门:
“母亲,母亲,月鸣呢?月鸣到哪里去了?她素晖堂的东西,怎么都不见了?”
……
团圆美满,今朝醉。
一曲抚毕,林月鸣举杯,一杯敬天上明月,一杯敬母亲芳魂。
船上的酒,都是烈酒,不比林月鸣平日里喝的果酒,两杯烈酒下了肚,林月鸣只觉晕晕乎乎,连琴都抱不起来。
施念齐没怎么跟她喝过酒,竟不知她酒量浅成这样,忙上前去,扶她起来,说道: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醉了,既不能喝,以后以茶代酒就是,自家母亲,又不会跟你计较这个。”
有人喝两杯酒醉了,有人没喝酒也觉得自己定是喝醉了酒。
江升拿着和离书,认出她的字迹,宁愿自己是喝醉酒在做梦,难以理解地问道:
“母亲,你说我和月鸣己经和离了,是什么意思?我不过出门办趟差事,我都不在家,如何就和离了?谁和谁,和离了?”
……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4`2`k*a^n_s,h?u?.¨c/o+m/
林月鸣躺在最上层的厢房里,跟着船轻轻摇晃,疑惑地看着光秃秃的木船顶,心中想着,好奇怪,床帐顶上那对鸳鸯哪里去了?
她左边摸一摸,右边摸一摸,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更加奇怪了,喃喃道:
“夫君。”
“夫君。”
白芷在外面用小茶炉给林月鸣煮醒酒汤,听到里面有动静,忙跑进来:
“夫人,你要什么,我来找。”
林月鸣坐起来,头晕眼花的,看着眼前重影的三个白芷,问第一个白芷:
“侯爷呢?”
问第二个白芷:
“他怎么不在床上睡?”
问三个白芷:
“他跑到哪里去了?”
林月鸣喝醉了找不到的江升,刚刚跑出武安候府,迎面和平安撞到一块。
平安见了江升,如见救星:
“侯爷,你终于回来了,我到处找你不到。”
江升握住平安的肩膀:
“她人呢?她去哪儿了?”
白芷那日来找平安退婚,讲的很清楚,平安每个字都记得,回道:
“她们明日辰时三刻从通州港出发,先到明州,再到泉州,过雷州,下占城,去三佛齐,明年回来,以后长住明州的商家老宅。”
江升转身往马房走:
“平安,想不想要媳妇,跟上。”
……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一队双雁绕着通州港的船只盘旋,停留在一只船的甲板上,恩恩爱爱地挨在一起,稍做休息,又被人声所扰,离了这条船,往高处飞去,在月色下,在天地间,无拘无束,比翼双飞。
林月鸣在床上找不到江升,下了床来,东倒西歪地往外走:
“江云起,江云起,你在哪儿?”
白芷见她光着脚丫子踩在木板上,外裳也没穿,忙拉住她:
“夫人,他不在这儿,我们出来了,在外面。”
林月鸣被白芷拉着在床边坐下,疑惑地说着:
“外面?哪儿外面?”
白芷哄着她给她穿上鞋子,又给她披上衣裳,回道:
“我们在船上,我们到船上来了,到通州来了。夫人,侯爷不在这里,他去外面办差了。”
林月鸣穿好衣裳,喃喃道:
“外面啊。”
白芷一个没看住,林月鸣又突然跑去打开了厢房的门,跑到甲板上,看着远处黑漆漆的海面,失望地自言自语道:
“江云起,外面怎么没有你啊?”
江升带着平安,凭着自己禁军统领的脸,叫开了京城己经因宵禁关闭的南门,两匹马一前一后,离了京城,往通州港而来。
……
这软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
林月鸣闹过一阵要找江升,喝过醒酒汤后,终于睡了过去。
船上厢房的窗户没有关紧,秋日里海上凉凉的软风吹了进来,白芷担心林月鸣睡着了吹风受寒,起身关上了窗户,将那软风儿拒之门外。
软风盘旋着吹过海面,吹过沙滩,吹过山岗,吹过清浅的小河,吹过夜色下的官道。
官道上,两匹马飞驰而来,在圆月的指引下,迎着软风,踏过曾有人停留过的山坡,追寻着好花离去的足迹,片刻未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