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
朱元璋张了张嘴,原本滔天的怒火如潮水般退去。·完\本*神^站\ ,免′费~阅,读′
直到这时,朱元璋才发现。
自己刚才那番话,说的确实是露了馅。
问责锦衣卫和都察院,这不是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能说出来的话。
然而话一出口,如同覆水难收。
朱元璋只能看着朱雄英缓缓站起身,双眼眯起。
仿佛要看穿自己一般,在自己身上不断的打量着。
“我最近一直在奇怪,银行的规模实在是太高了些。”
朱雄英缓缓说着,眼神当中怀疑愈盛。
“堂堂二代魏国公,都要坐镇银行,朝夕不得离开。”
“但是自始至终,我都没在银行见过你的身影。”
“老朱啊,你自称是辅佐太子,总揽银行事务。”
“但是你一个五品郎中,竟然比魏国公都要清闲潇洒。”
“这可不太对吧?”
朱元璋张了张嘴,心中涌出千百个借口,但都觉得站不住脚。
朱元璋本就不是很能言善辩。
如今被朱雄英步步紧逼,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
下意识的伸手往腰间一抓,竟是又恢复了之前的本性,遇见事情只知道拔刀。
但是一把抓空之后,他这才发现。
自从上次朱雄英指着他鼻子骂过之后,朱元璋有意识的,摒弃了出门带刀的坏习惯。*幻^想,姬! ¨已_发^布¨最!新~章~节`
这就让朱元璋越发的捉襟见肘。
只能一脸尴尬的,应付着朱雄英的连番质询:
“老朱,你说你是吏部侍郎,可是据我观察,你出入太子东宫的次数,比你去吏部的次数要多得多。”
“而且,吏部最近忙着京察,最是手忙脚乱的时候。”
“据我的调查,吏部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个人去用。”
“而你作为吏部考功司郎中,应该正是忙着脚不沾地的时候,居然还有功夫替太子来操办银行诸事。”
“甚至于,还能让你作为锦衣卫的外甥孙时刻不离左右。”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调查我?”
朱元璋又惊又怒。
他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在建安坊的宅子中做了那么多的布置,居然还让这小子跟着自己到了东宫。
而且,这小子调查的居然如此细致。
几乎就差一步,就能够揭破他的身份。
这一看就是这小子手中,那个所谓校事府的手笔。
该千刀万剐的毛骧
他是干什么吃的!
朱元璋心中震怒,但是脸上却是丝毫不显,反而装出了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梗着脖子说的:
“你居然调查咱!”
“你不该被调查吗?”
朱雄英冷冷的说道,眼神中再也不见之前的礼贤下士。¢看¨书¢屋! ~首′发\
是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冰冷与杀意。
“以我们见面时候的情景,我若是不详加调查,根本活不到今天。”
“尤其是你一个小小的吏部郎中,身边居然会有锦衣卫保护。”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为什么会过来保护你?”
“你还姓朱,和洪武皇帝同姓。”
“你究竟是谁?”
说到这,朱雄英缓缓伸手,从身后拔出一柄短刀来。
见状,李景隆不敢怠慢,一个纵跃跳到了朱元璋的身前,警惕的将朱元璋护了起来。
然而此时,李景隆也是额头见汗。
他早就想到,舅爷爷的这种玩法无疑是刀尖上跳舞。
一个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朱雄英居然如此的敏锐。
仅仅是愤怒之下的一点口误。
便让他抓住破绽,几乎撕开了两人伪装的真面目。
现在这可怎么办?
若是两人的真实身份暴露,绝对走不出这个小院。
李景隆明白。
之前双方能够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求同存异,甚至于朱雄英还颇为礼贤下士。
本质上是因为对方投鼠忌器。
首府之中,天子脚下。
杀掉一个无关紧要的五品郎中,而毁了多年的布置,相当不值得。
但是如果能够杀了皇帝和大名鼎鼎的曹国公。
这是任何一个反贼,都愿意拼死做到的事情。
李景隆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汗水滴入眼睛,蛰的生疼都不敢眨一下眼。
然而看着朱雄英的冰寒刺骨的眼神,李景隆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一个完美的解释。
只能阿巴阿巴的,说着不过脑子的话:
“朱兄,冷静!冷静!”
“没必要动刀动枪的,咱们是一家人啊!”
“你看舅爷姓朱,你也姓朱,这这这……这也不能说和皇帝有什么关系吧?”
这句话说出来后,李景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自己到底在放些什么狗屁?
然而这句话却给了朱元璋灵感。
朱元璋眼睛一转,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不错,朱小子,咱是隐瞒了些东西。”
有了主意之后,朱元璋心中大定。
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李景隆主动上前几步,直视着朱雄英的眼睛:
“咱是骗了你,咱的确不单单是吏部郎中。”
“不过你也要体谅,当时那种情况,根本不容咱把身份和盘托出。”
“你小子后来不也是话里话外的防着咱吗?”
看着朱元璋如此理直气壮的样子,朱雄英杀意稍敛,但是眼神仍旧冰冷。
“此言有理,我们双方确实缺乏信任基础。”
“不过也要看你隐藏的究竟是什么。”
朱元璋深深的吐了口气,面容严肃的盯着朱雄英。
“咱的名字和籍贯都不假,只不过职务上有点点差距。”
“你也要理解,当时那种情况,咱只能说个有含金量的身份,才能从你的刀下逃生。”
朱雄英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着朱元璋的下文。
眼看着朱雄英不动如山,朱元璋也只能把自己想好的说辞和盘托出:
“你既然想要造反,对洪武朝的各种事应该很了解。”
“你听说过皇帝造反初期的九字真言吗?”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不错!”
“那你知道这九个字是谁提出来的吗?”
朱雄英眯了眯眼睛:
“大学士朱升。”
朱元璋嘿嘿一笑,朝着天上拱了拱手,昂着脖子,摆出一副相当自豪的样子。
“你知道就好办了。”
“朱升便是咱的兄长!”
“兄长过世,侄儿年幼,咱便挂吏部郎中之职。”
“实则为东宫太子宾客,辅佐太子。”
“怎么样?咱这个身份虽然不如考功郎中,但还能入得了你小子的眼吧?”
朱雄英点了点头,随即蹦出三个字: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