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王朝北疆的边境之外,是一片辽阔无匹的草原。_s?j·k~s*a/p,p~.?c*o?m-
自古以来,中原王朝与草原部族之间的纷争与战火便如影随形,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停歇。
草原各部以广袤草原为生,缺乏中原所盛产的粮食、蔬菜等生活必备物资,中原大陆虽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却对草原上放牧的膘肥体壮的牛、马、羊等牲畜有着极大的需求。
故而,在没有战火的和平岁月里,中原与草原之间总会自然而然地开启通商之路。
商队如蜿蜒的长龙,穿梭于边关的关卡之间,将两地的物资进行交换,让彼此的生活都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大乾王朝深知通商所带来的诸多好处。
它不仅能促进两地的经济交流,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和地域间的矛盾与冲突。
当然,在通商的过程中,并非任何商品都能毫无阻碍地走出边关。
其中,朝廷管控最为严苛的,当属盐、茶、铁这三样物资。
盐,自是无需赘言,它是调节食物味道、维持人体正常生理机能不可或缺的必备品。
朝廷并非完全禁止盐出关,但也只允许少量的官盐踏入草原的土地。
不过,私盐的管控倒是没有那么严苛。
草原各部以肉食为主,新鲜蔬菜对他们而言极为罕见。
肉食固然鲜美可口,但若长期没有蔬菜作为辅食进行调节,身体难免会出现各种不适。
新鲜蔬菜难以长时间存储,不适合草原牧民的生活。
但茶叶则不同,它不仅便于存放,而且冲泡方便,成为了草原人民最喜爱也最重要的辅食。
草原上,还流传着一句古谚:茶是血、茶是肉、茶是生命。
为了稳固边关的安宁,朝廷也会酌情允许少量的茶叶走出边关,进入草原。
但是,在铁器的管控上,朝廷却极为严苛。
草原各部引以为傲的骑兵,其战斗力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铁器。
弓箭的箭头、马蹄上的铁掌、骑兵的盔甲等等,无一不需要铁器的支撑。
没有铁器,草原骑兵就如同失去了牙齿的老虎,徒有其表,威风不再,与普通的牧民并无太大区别。
大乾朝廷深知铁器对于草原骑兵的重要性,它绝不愿意看到草原各部凭借铁器壮大自身的实力,从而对中原王朝构成威胁。
养虎为患的道理,谁都明白。
然而,这一封密信中竟然提到了铁器,
这无疑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
在当前的局势下,这么做,便等同于谋反作乱!
李卫东心头猛地一紧,赶忙问道:“老岳,难不成真有人要谋逆造反?”
岳明缓缓将目光投向李卫东,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意。
他内心的想法,和李卫东如出一辙。
这封密信,开篇那一段倒也平常,不过是商议着茶叶涨价的事儿罢了。
茶叶价格本就随行就市,若产量低了,供不应求,价格自然水涨船高。?精¨武!小~说-网, -首¨发-
这些人为了赚钱,收购茶行,也算是合情合理。
但是,信中后面提及铁器运输艰难,就让人心里有些发毛了。
一旁的阿奴听得云里雾里,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疑惑,急切地问道:“谁要造反?”
岳明的面色阴沉,蹙着眉头,反复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缓缓说道:“也未必就一定是谋反之事。”
“说不定,他们仅仅是想和草原各部做生意。”
岳明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这话说得实在是没什么底气。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若非心怀谋逆,又怎会贸然和草原各部做起铁器的生意呢?
铁器,关乎国家安危重要物资,岂能轻易与外族交易?
阿奴终于明白了这一封密信的深意。
刹那间,她的双眸猛地瞪大,犹如夜空中突然炸开的惊雷,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脱口而出道:“盐帮要谋逆造反?”
岳明站在那里,表情复杂,各种情绪交织。
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李卫东微微低下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眉宇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缓缓说道:“是不是盐帮在背后兴风作浪,眼下还不能确定。”
“就这封密信来看,仅仅能确定葛记盐行在幕后黑手的要求下强行拿下了松风茶阁。”
“或者说,葛记盐行一直与幕后黑手狼狈为奸,共同做着边关的生意。”
阿奴没好气地白了李卫东一眼,斩钉截铁地说道:“幕后黑手必然是盐帮无疑!”
她的语气笃定,好似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阿奴微微顿了顿,旋即将目光转向岳明,郑重其事地说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其背后牵连之广,影响之深,必定超乎想象。”
“若非有着庞大的势力与复杂的背景,他们又如何能将生意从岭南偏远之地一路北上,直抵边关要塞?”
“当务之急是立刻上报,对盐帮展开彻彻底底的严查,将背后的阴谋揪出来!”
李卫东听了阿奴的话,当即说道:“仅凭这些臆测就断定是盐帮,太过草率。”
阿奴似乎天生就和李卫东不对付,一听到他的话,顿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立刻反驳道:“我怎么草率了?”
“葛记盐行是盐帮的一员,这件事情当然和盐帮有关!”
“而且,这是关乎国家安危的大事,难道不应该上报?”
“不上报,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危机蔓延?”
她再次顿了顿,又将目光投向岳明,急切地问道:“大人,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李卫东只觉胸中似有一团无名之火在燃烧,一阵烦躁如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情与盐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但是,这件事情背后牵扯到的势力,根本难以估量。¢6`1/看?书,网* ,更~新¨最¨快·
他和岳明这样的小锦衣卫,在庞大的权力漩涡中不过是不起眼的小虾米罢了。
一旦被牵连进这种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之中,结局会如何,他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当着阿奴的面,他不想将这件事情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他看向岳明。
岳明眉头紧紧皱起,宛如两座难以逾越的山峰
显然,他也并非愚钝之人,同样意识到了其中的凶险与棘手。
沉默良久,岳明沉声说道:“都别说了,让我好好想想。”
岳明的心中思忖。
上报,从理论上来说,的确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可是,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往上报真的就能解决问题吗?
盐帮之事,就像一团乱麻,错综复杂到了极点。
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员,不知道有多少被牵扯其中,利益纠葛千丝万缕。
倘若贸然上报,万一这事儿和锦衣卫中那些权势滔天的大人有所关联,到时候,恐怕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将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卷入万劫不复之地……
想到这里,岳明不禁打了个寒颤。
虽然,这种可能性未必一定存在,但也绝不能排除。
岳明只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李卫东见岳明一脸凝重,轻声提醒道:“老岳,不妨放长线钓大鱼。”
岳明微微一怔,好似被一道灵光突然击中,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李卫东。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一瞬间,岳明便领悟了李卫东的意思。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不过是个权宜之计的借口。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最理想的做法便是先佯装不知,按兵不动,继续暗中调查。
倘若后续真发现了什么问题,再做打算也不迟。
岳明心中权衡着利弊,片刻之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绝,轻轻点了点头,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随后,他把密信重新装进了竹筒之中,对阿奴吩咐道:“马上把火漆重新封好,切不可出任何差错。”
阿奴微微一怔,眉头瞬间蹙起,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脱口问道:“为什么?”
岳明沉声说道:“此事干系重大,绝不能在此处中断线索,必须让他们继续送信,如此方能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黑手。”
阿奴的眉头皱得更紧,目光灼灼地盯着岳明,质问道:“大人,依我看,当务之急应该是把他们叫醒,严加审问。”
“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撬出些有用的信息来,总比这样放任他们继续送信要稳妥得多。”
岳明不假思索,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只是送货之人,不过是棋盘上微不足道的小卒子,根本什么关键的事情都不知道。”
“就算把他们审问得口干舌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奴马上反驳道:“他们或许不知,但葛记盐行身为主使,总不会对此一无所知吧?况且,青阳县令葛庆丰与葛记盐行来往密切,很有可能也知晓其中的内情。”
听到这里,李卫东忍不住开口说道:“老岳说得在理,这件事情若是在此处闹起来,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让背后的敌人有了可乘之机。”
阿奴秀眉紧蹙,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她觉得李卫东和岳明的想法太过保守,甚至有些胆小怕事。
不过,岳明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几句,总算让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在她全神贯注地重新伪造火漆的时候,岳明微微侧身,看着李卫东,低声说道:“你想想,咱们该怎么伪造这个现场,才能做到天衣无缝,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呢?”
李卫东刚刚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此刻听到岳明提及,他没有丝毫迟疑,斩钉截铁地说道:“仇杀。”
“姬沐川身为盐帮供奉,这些年怕是早已树敌无数,不知有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顿了一下,李卫东朝阿奴所在的方向轻轻努了努嘴,说道:“这件事情,刚好可以顺势扣在她的身上。”
阿奴身为神秘莫测的女刺客,葛庆丰和葛记盐行的人对她知之甚少,他们甚至连她竟是个女儿身都不曾察觉。
由她来承担这件事情再合适不过。
只要将那些人唤醒,让阿奴说上几句话,一切便会顺理成章,任谁也挑不出半点破绽。
岳明眼中闪过一抹赞许的光芒,当即表示赞同。
片刻之后,阿奴已成功伪造好了火漆。
岳明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接过阿奴手中的竹筒密信,目光如炬,仔细检查起来。
火漆色泽鲜亮,纹路清晰,乍一看与原本别无二致。
他长舒了一口气,将竹筒密信重新藏在了那堆货物之中。
一切准备就绪,李卫东与岳明当即隐入了密林之中,将现场交给了阿奴。
阿奴神色冷峻,紧握着那把泛着幽光的短剑,一步步朝着姬沐川的尸体走去。
行至姬沐川尸体旁,阿奴眼神陡然一厉,手腕轻抖,短剑如闪电般划过。
只听“噗”的一声,姬沐川身首异处!
鲜血涌出,染红了一片泥土。
血腥残忍的一幕,令隐匿在密林中的李卫东不禁暗暗咂舌,心中暗忖:这个阿奴,真是心狠手辣!
子曰,最毒妇人心,没错。
阿奴并不知道李卫东的心事,她身形一动,走到一个押运的壮汉身旁。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狠狠地踢向那壮汉。
这一脚力道十足,壮汉被踢得闷哼一声,幽幽转醒。
壮汉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一眼就看到阿奴提着那把尚在淌血的短剑,剑尖闪烁着寒光。
猩红的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滴在壮汉的脸上,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壮汉顿时吓得一激灵,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如纸,口中不停地颤声求饶道:“壮……壮士饶命!壮士饶命啊!”
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阿奴眸中寒光乍现,冷压着嗓子,陡然喝道:“给我闭嘴!”
壮汉猛地一激灵,赶忙紧闭双唇。
他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瞪得极大,惊恐地盯着阿奴,生怕自己稍有动静,就会触怒眼前这个煞星,从而命丧当场。
阿奴冷冷扫视一圈,再次压着嗓子,寒声说道:“老夫今日专为姬沐川而来!”
“他平日为非作歹,恶贯满盈,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言罢,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与决绝。
“此刻,他已枭首示众,也算是罪有应得!”
“老夫向来恩怨分明,不会为难你们这些小喽啰!”
“但是,有一句话老夫要跟你们说清楚!”
阿奴突然提高音量,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字一句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们若继续跟着葛记盐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便是在自掘坟墓,小心你们的脑袋哪天就搬了家!”
话语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插入壮汉的心中,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阿奴不再多言半句,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钻入了幽深茂密的树林之中,与隐匿在暗处的李卫东、岳明成功汇合。
三人藏身于密林之内,透过枝叶的缝隙,静静地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刚刚从惊恐中醒来的壮汉,此刻仍惊魂未定,脸色惨白如纸,全身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牙齿也“咯咯”作响。
他的双眼瞪得极大,满是恐惧与慌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浸湿了衣衫。
过了好一会儿,壮汉才如梦初醒般缓过一口气来。
他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汗水,慌慌张张地俯下身,用力摇晃着身旁还在昏迷中的同伴,嘴里急切地呼喊着:“快醒醒!快醒醒!”
待其他人陆续醒来后,几个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地商议了几句。
他们的声音低沉而颤抖,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最终,他们达成一致,决定先远离这一处是非之地,以免惹祸上身。
至于姬沐川的尸体,他们也不敢随意丢弃。
无奈之下,只能战战兢兢地将尸体抬上大车,用干草胡乱地遮住。
随后,他们赶着大车,一路匆匆前行。
岳明轻舒了一口气,随后对李卫东和阿奴吩咐起接下来的行动安排。
“阿奴,你与我一起,悄悄跟在这车队后面。”
岳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向车队的方向。
随后,他又将目光转向李卫东,接着说道:“卫东,你按照我们昨天商量的,马上去河边。”
“还有,上船之后,闹出一点动静,最好是让人知道你是青阳县龙头关巡检李卫东。”
“这样一来,也免得葛记盐行会怀疑你。”
李卫东深以为然。
三人议定后,岳明和阿奴身形一闪,沿着官道旁的密林追踪车队。
李卫东则沿着蜿蜒的小路迅速赶往河边。
河边,已经有一艘小船停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