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她三两步凑到山门前,学着那些江湖人的样子,对着一名正在维持秩序的年轻僧人拱了拱手。,w′b/s·z,.¢o*r/g_
那僧人看她一身乞儿打扮,手里还捧着爆米花,不由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这位哥……施主,也是来吊唁的?”那玩家僧人显然将她当成了丐帮玩家,毕竟,如今的少林寺是龙潭虎穴,寻常乞儿哪敢靠近。
见此人误会,黄蓉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非但没有解释,反而将胸膛一挺,脸上露出几分江湖气,压低了声音道:
“正是!在下乃丐帮洛阳分舵鲁舵主的亲传弟子,奉命前来查探一二。听闻贵寺出了大事,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在下入内叨扰几日?异人和尚。”
她这番话说得有模有样,再加上那句“查探一二”,颇有大派弟子的风范。
那玩家僧人一愣,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异人?”
他是“死斗模式”玩家,从不暴露身份,言行举止都模仿着npc,没想到竟被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乞丐一眼看穿。
黄蓉但笑不语。
她在江湖上厮混,早就发现这些所谓的“异人”虽极力模仿,但眼神里的好奇、偶尔脱口而出的怪词、以及那种对周遭一切都抱着“看戏”而非“亲历”的态度,都与真正的江湖人截然不同。
眼前这僧人,虽极力做出悲戚庄重的模样,但眼底那抹兴奋与看热闹的光芒,可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不动声色地塞了过去。
那玩家僧人手上一沉,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比@奇o?中~文ˉ网¥t- ;?免2£费¨@阅*?读?¥
他掂了掂银子,脸上的“悲戚”立刻化为了“热情”,心领神会地笑道:
“原来是丐帮的高足,失敬失敬!方丈圆寂,寺中确实需要各派豪杰前来坐镇,小兄弟请随我来,我给你安排个好住处!”
说着,他便引着黄蓉,堂而皇之地走进了这座风雨飘摇的千年古刹。黄蓉跟在后面,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看着前方僧人热情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在哪都好使。
……
少林方丈圆寂一事传出去后,很多门派都派人前来吊唁。
“小兄弟,你瞧,咱们少林寺的客舍,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那名叫“聪明的一休”的玩家僧人,得了黄蓉的银子,态度殷勤得判若两人,一边引路,一边滔滔不绝地当起了导游。
“最外围的,是‘苦行舍’,给那些没钱又想挂单的苦哈哈住的,条件简陋,被褥都得自己洗。再往里,是‘红尘寮’,给普通香客和江湖散人住的,算是通铺,热闹是热闹,就是人多嘴杂。”
“咱们现在经过的这片,叫‘十方院’,独门独院,环境清幽,一般是给那些小门派的掌门或者有些名望的侠客住的。”
黄蓉一边听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少林寺不愧为天下武宗,即便是客舍区,也修建得古朴大气,禅意盎然。
“再往上,就是‘居士林’和‘菩提院’了,”
聪明的一休指了指半山腰掩映在绿树中的一片精致院落,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那里住的,可都是大人物了。?c¢q·w_a?n′j′i^a¨.!c\o`m-像是全真教、武当派这些名门大派派来的代表,还有最近名声大噪的那个‘霹雳手’雷迅,都住在那里。”
“那最好的呢?”黄蓉眨了眨眼,好奇地问。
“最好的?”
聪明的一休的脸上露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神色,他朝山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里云雾缭绕,看不清秋毫,“那当然是‘莲华精舍’了!那地方,以前只有方丈最尊贵的客人才有资格住。现在嘛……”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现在归谁了?”黄蓉追问。
聪明的一休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说道:“那当然只能是顾神了!”
“顾神?”
“当然就是‘神魈’顾渊啊!”
聪明的一休理所当然地说道,“如今这少林,除了他,谁还有资格住进莲华精舍?”
黄蓉了然。
原来是他。
那个凭一己之力搅动天下风云的“第一异人”。
不知怎地,她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顾渊,好奇心愈发重了。
“那我也要住最好的!”
黄蓉将手里的爆米花桶一晃,颇有几分豪气。
聪明的一休面露难色:“这个……小兄弟,不是钱不钱的事。菩提院倒是还有空房,可莲华精舍……那是顾神的专属,谁也不敢去打扰啊。”
见黄蓉似乎有些不悦,他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我给你安排的这个院子,可是十方院里最好的位置了!”
他将黄蓉领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前,郑重其事地指了指不远处山腰上的莲华精舍,小声道:
“瞧见没?从这儿过去,抄小路,一炷香就能到莲华精舍。不过我可得提醒你,千万别去拜会顾神。那位爷的脾气……啧啧,前阵子在山下客栈,就因为有玩家不懂规矩去偷拍,他随手就废了几十号人。咱们玩家,在他面前跟蝼蚁没区别。”
黄蓉接过钥匙,点了点头,对聪明的一休道了声谢。
待那僧人走后,黄蓉关上院门,将爆米花桶往石桌上一放,自己则轻盈地跃上屋顶,眺望着远处那座云雾中的精舍,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不近人情?脾气古怪?
她爹爹黄药师,号称“东邪”,行事乖张,迁怒起来连自己的哑仆都要挑断脚筋。
论古怪,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得过她爹爹?
这顾渊越是神秘,她就越是想亲眼瞧瞧,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至于危险……黄蓉对自己这身“落英身法”可是自信得很。
……
夜,深了。
嵩山的月色,清冷如水,洒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泛着一层寒霜。
乔一多这个酒鬼,早已喝得酩酊大醉,被雷迅安置回房。
亭子里,只剩下雷迅和叶青花两人,相对而坐。
石桌上,温着一壶酒。
叶青花为雷迅斟满一杯,自己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清冷的月光映在她脸上,那双总是带着坚毅的眸子,此刻却水光潋滟,多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柔弱。
“雷大哥,”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
惊扰了这寂静的夜,“你知道吗,我以前……很讨厌你们这样的游侠。”
雷迅一怔,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我师父常说,江湖上的游侠,嘴上喊着行侠仗义,大多是沽名钓誉之辈。”
“他们四海为家,无牵无挂,今日在此,明日又不知去了何方,给不了任何人承诺,也靠不住。”
叶青花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师父说错了。”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雷迅:“我亲眼看到你为了一句公道,独闯少林,血战刀阵;看到你为了素不相识的金家、龙家,甘愿以身犯险。你这样的人,就像……就像冬日里的太阳,虽然遥远,却让人觉得温暖,让人……心安。”
这番话,如同一颗石子,投进了雷迅那早已波澜不惊的心湖,荡起圈圈涟漪。
他从未听过有女子对他说这样的话,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叶青花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一丝凄美。“雷大哥,你不必有负担。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夜深了,我……先回房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显得那般孤单,那般落寞。
雷迅看着她消失在月洞门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股愈发浓烈的苦涩。
他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意?
只是,如今的他,身负长辈期望,前路漫漫任重而道远。
他自己尚不知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又怎敢……去许诺另一个人的未来?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消散在清冷的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