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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夜袭土尔扈特部

洪熙年间的草原,权力更迭的风暴从未停歇,而是如同可怕的瘟疫般,一波一波,不停不歇。+d\u,a¢n`q.i-n-g\s·i_.~o?r!g·

当也先的弯刀尚未舔净和硕特部的鲜血,他的目光已越过广袤的草原,锁定了下一个猎物——土尔扈特部。这片水草丰美的牧场,不仅意味着牛羊成群的财富,更是掌控东部草原的战略要冲。也先摩挲着腰间镶嵌松石的狼头刀,刀刃上凝结的暗红血痂随着动作微微龟裂,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的杀戮。他望着斡难河方向升起的狼烟,眼中闪烁着豺狼般的贪婪光芒,恰似草原上觊觎羊群的饿狼,在盘算着下一场血腥盛宴。他的指甲深深掐入刀柄,仿佛已经握住了土尔扈特部的命运。

情报如同草原上无形的风,迅速汇集到也先的牛皮大帐。长子博罗纳哈勒亲自率领的斥候小队,身着与枯草同色的皮甲,像狡黠的狐狸般穿梭于各个部落之间。他们将耳朵贴紧大地聆听马蹄声,在马粪尚未冷却时追踪踪迹,甚至会模仿草原动物的叫声传递消息。

为了获取更准确的情报,斥候们常常要在刺骨的寒风中潜伏整夜,身上覆盖着杂草伪装,任霜雪打湿衣衫。终于,他们探听到一个足以改变草原格局的消息:土尔扈特部将于下月在斡难河畔举行盛大的“那达慕”大会。这个以摔跤、赛马、射箭闻名的传统节日,本是草原儿女欢庆丰收的盛典,此刻却成了也先眼中天赐的良机——就像猎手发现了猎物的巢穴,只待合适的时机,便能给予致命一击。

“传令下去,精骑即刻整备!”也先将染着朱砂的羊皮地图重重拍在雕花檀木案上,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投下狰狞阴影,“效仿汉人‘衔枚夜进’之法,每名骑士备两匹从马,携带十日干粮,务必做到人衔枚、马裹蹄!”

军令如山,当夜的瓦剌营地便陷入紧张的备战氛围。`d?u!y?u-e!d~u?.·c\o/m′铁匠铺的炉火彻夜不熄,火星如流萤般溅落在羊皮地毯上,工匠们捶打着红热的铁块,汗水滴落在铁砧上发出“嗤”的声响。他们一边锻造兵器,一边低声咒骂着土尔扈特部,将对敌人的仇恨锻造成锋利的兵器;草料场里,士兵们仔细检查着每一袋青稞,确保颗粒饱满,绝不让一粒霉变的粮食拖慢行军的脚步。他们甚至会将青稞反复晾晒,以减轻重量;马厩内,战马被精心梳理鬃毛,马蹄裹上厚厚的毛毡,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仿佛也知晓即将到来的战斗意义非凡。兽医们穿梭其中,为每一匹战马检查身体,确保它们处于最佳状态。

在儿子领兵出发后,也先并未有丝毫松懈。他深知,情报是战争的另一把利刃。金箔在草原上向来无往不利,很快,土尔扈特部的几个牧马人便被成功收买。也先专门挑选了能言善道的使者,带着精美的丝绸和醇香的美酒,与这些牧马人结交。在一次次推杯换盏中,牧马人们渐渐放下戒心。其中一人醉醺醺地透露了关键信息:节日期间,首领墨尔根必定会畅饮美酒,直至烂醉如泥,届时卫兵也会松懈。这个消息让也先眼前一亮,他立即派出最得力的传令兵,骑着快马穿越戈壁荒漠。传令兵身上裹着厚实的皮裘,以抵御寒风,干粮和水袋牢牢绑在马鞍上。那马蹄声踏碎了月夜的宁静,扬起的沙尘在身后勾勒出一条隐秘的轨迹,将情报送到博罗纳哈勒手中。

作为也先的大儿子,博罗纳哈勒不仅英武不凡,他还非常有智慧。·x_x*n′y!d+..c^o\m¢

收到密信时,他正与麾下将领围坐在篝火旁商议战术。火光映照着他年轻刚毅的脸庞,当读完最后一行字,他嘴角勾起一抹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冷笑。

“三日后子夜,便是土尔扈特部的末日!”他掷出手中的羊皮卷,火星溅落在上面,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仿佛预示着即将覆灭的命运。

经过彻夜的谋划,他们制定出一套大胆而缜密的突袭方案,其中最关键的,是从未在草原战争中使用过的“套马索破防战术”——这一招既借鉴了牧民套马的技巧,又融入了战场突袭的智慧,如同毒蛇出洞,让人防不胜防。他们还反复推演战术,用沙土模拟营地地形,用树枝代表士兵,确保每个细节都万无一失。

突袭前夜,斡难河畔的那达慕营地灯火通明,酒香与歌舞声交织在一起。土尔扈特部的族人们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马头琴的旋律与姑娘们的歌声回荡在夜空,全然不知危险正在逼近。突然,百余道黑影如鬼魅般逼近营门。套马索划破夜空的轻响,如同死神的低语。当哨兵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粗粝的绳索缠住脚踝,像拖野狐般拽倒在地。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未发一箭,营门便已失守,仿佛黑夜吞噬了光明,一切都在无声中发生。

紧接着,数千名骑兵如黑色的潮水涌入营地。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所到之处,哀嚎声四起。为了最大程度瓦解土尔扈特部的抵抗意志,博罗纳哈勒下令四处纵火。火箭如流星般划破夜幕,点燃了一顶又一顶毡帐。刹那间,火借风势,熊熊烈火照亮了半边天空,百里之外都能看见冲天的火光。土尔扈特部的牧民们从睡梦中惊醒,赤着脚在滚烫的沙地上奔逃,有人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有人在混乱中被践踏倒地,鲜血混着酒水,染红了斡难河畔的草地,将这片原本欢乐的土地,变成了人间炼狱。孩子们惊恐的哭喊声,妇女们绝望的尖叫声,与火焰的爆裂声、战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悲惨的交响乐。

少数反应过来的将领试图组织部众反击,他们吹响号角,高呼着集结的口号,好不容易聚集起数百人。

然而,在训练有素的瓦剌铁骑冲击下,他们的抵抗如同浪花撞上礁石,瞬间溃散。族长墨尔根提着弯刀冲出营帐时,身上还沾着酒气,这位平日威风凛凛的首领,此刻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狼狈。博罗纳哈勒远远望见,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张弓搭箭,弓弦发出清脆的嗡鸣,箭矢破空而去,径直穿透了墨尔根的后心。墨尔根踉跄着向前扑出,手中的弯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这位叱咤草原的英雄,就此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被轻易熄灭。

博罗纳哈勒割下墨尔根的首级,挑在长枪之上,纵马在营地中缓缓穿行。土尔扈特部的族人们望着首领的头颅,手中的武器纷纷坠地,绝望的哀嚎声与烈火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

“降者免死!”博罗纳哈勒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恐惧如瘟疫般蔓延。

瓦剌部的勇士们立刻跟随着自己的头领一起高声呼喊起来,声音洪亮,气势如虹。土尔扈特部的剩余部众们纷纷跪伏在地,如同待宰的羔羊,他们曾经的骄傲与尊严,在这一刻全都荡然无存。

消息传回瓦剌营地,也先大喜过望。

他抚摸着儿子带回的战利品,眼中满是骄傲,忍不住大声赞扬自己的儿子:“我儿有哲别之风!”

也先随即下旨:“土尔扈特部降者编为前军,战死者家属免三年赋税!”

从此,曾经自由骄傲的土尔扈特部勇士们,不得不骑着战马,为曾经的仇敌冲锋陷阵。而也先的威望,如同草原上升起的烈日,愈发耀眼夺目。

草原上的两大部落竟先后都被收服,一个个小部落的首领们望着斡难河畔的浓烟,知晓大局已定,自己只能做那随风飘摇的墙头之草。于是纷纷派出使者,带着皮毛、珠宝与珍贵的药材,向也先献上效忠的哈达,草原的权力天平,正在迅速倾斜。

三日后,一封沾满沙尘的战报摆在了大明皇帝朱高炽的御案上。

皇帝犹豫良久,盯着信封上面“漠北”二字,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是喜是忧还是未知的情况?

深吸一口气,皇帝缓缓展开密信,“未及披甲”“死者逾三千”等字句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抬起头,凝视着窗外的宫墙,远处传来更鼓声,惊起檐下的寒鸦。

朱高炽口中喃喃念着“也先”“博罗纳哈勒”的名字,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这位勤政的帝王深知,草原上这对野心勃勃的父子,或许真的要掀起一场足以撼动天下的风暴——而大明,是否已做好迎接这场风暴的准备?朱高炽起身踱步,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北疆舆图,手指不自觉地在土尔扈特部旧址处摩挲,那里的标注墨迹未干,却已要被改写。他叫来近侍,命人即刻传召杨士奇等重臣,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重起来,一场关乎大明命运的朝议,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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