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般浓稠,乾清宫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0*0,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朱棣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如一记重锤砸在众人的心坎上:“沐妃脖颈处有一黑痣,是在左侧还是右侧?”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原本哭成一团的宫女瞬间止住哭声,四周鸦雀无声。
两个小太监的领头之人心中一紧,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杀机。
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回答才能逃过一劫:“回陛下,赵王妃脖颈处没有痣。”
他咬了咬牙,给出自认为完美的答案。在他看来,这是在试探他们是否真的见过赵王妃,说不定赵王妃根本就没有什么黑痣,皇帝只是在诈他们。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三婶脖颈处有两颗细小的美人痣。”朱瞻基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朱棣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的忍耐已经到达顶点,愤怒如火山爆发般不可遏制:“砍了,砍了。”
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如同鬼魅般从角落里闪出,他们动作迅速,瞬间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太监们尽数擒拿。
这些人顿时慌了神,死亡的恐惧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们的神经。在生死之间,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求生。
“陛下,奴才说实话!奴才说实话!”其中一个宫女率先尖着嗓子喊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其他几人也纷纷求饶,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乾清宫内。
朱棣微微颔首,给了一个眼神。两个侍卫立刻将一个宫女压到他的面前,让她跪好。
“姓甚名谁,在哪个宫当差?何人指使,做这些有何目的。”
朱瞻基上前一步,神色严肃。
唐九儿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求生的渴望,声音带着哭腔:“奴婢叫唐九儿,在武英殿当差,御马监提督太监周海公公分发给我们的银两,指使奴婢和孙珠儿一起扮成女鬼吓人。”
她偷偷瞥了一眼朱棣铁青的脸色,接着开口:“周公公告诉咱们,说这些银子都是赵王妃发给我们的,也不说为什么,只说让我们在指定的时间指定的地方装神弄鬼。”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朱棣微微皱眉,招了招手,示意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上前:“你们两个人怎么看?”
朱高炽微微欠身神色恭敬:“儿子觉得,这个宫女说的话似乎属实,我们需要把那个周海抓来,然后细细审问。”
朱瞻基则微微摇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说道:“孙子觉得此番供述逻辑有误,三叔一家没有任何目的需要装神弄鬼。′如^文_网* *免-费!阅_读*”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们吓人,难不成还想以闹鬼为由,让爷爷率领我们搬回南京去不成?三叔好像就没有留恋过旧都。”
朱棣听了两人的话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样,朱高炽你去给这四个孽畜做好记录,签字画押。朱瞻基,你去带人去把周海抓来。”
“是!”朱高炽和朱瞻基父子同时应道,迅速转身离开,领命而去。
朱高炽回到偏殿,召来几个会写字的小太监,让他们搬来桌椅,备好笔墨纸砚。
几个小太监忙忙碌碌,很快一切准备就绪。朱高炽板着脸,看着那四个被绑着的宫女太监,冷冷说道:“把你们刚才说的话,再仔细地说一遍,若有半句虚言,严惩不贷。”
那四个宫人战战兢兢,你一言我一语,又把刚才的供述重复了一遍。几个小太监埋头记录,字迹工整,一字不漏。记录完毕后,朱高炽让他们签字画押,几个宫人颤抖着手,在供词上按下手印。
与此同时,朱瞻基带领着大内侍卫直扑御马监宿房。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倾洒在宫道上。
侍卫们脚步轻盈,悄无声息地靠近御马监。很快,他们找到了写着“周海”名牌的一间房屋。那屋门紧闭着,窗户透出微弱灯光。
夜如墨染,御马监宿房外,寒风呼啸。朱瞻基眼神如鹰,冷厉地一挥手,“砰”的一声巨响,一名孔武有力的侍卫猛地踹开房门,木屑飞溅。紧接着,另一人如黑色的闪电般飞身闪入屋内。
屋内顿时响起一阵杂乱的东西落地声,还伴随着周海模糊的惊呼声。片刻,那侍卫便反绞着周海的双臂,将他硬生生押了出来。
周海睡眼惺忪,还未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脸上带着迷茫与愤怒。
“什么人!反了!”周海大声叫嚷着,脸上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知不知道你大爷是御马监提督……”
话音未落,他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这一拳力道十足,打得他龇牙咧嘴,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朱瞻基面无表情,照着他的门面又狠狠揍了一拳。
“噗”的一声,鼻血如瀑布般窜出,周海眼前金星直冒。这时,他才终于看清朱瞻基身上华丽的袍服,顿时脸色大变。
“太孙殿下!”周海顾不上鼻血直流,强忍着疼痛,急忙收敛心神,试图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知道为什么抓你?”朱瞻基毫不废话,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周海,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
“回皇太孙的话,奴才偷卖了一匹御马,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周海低下头,声音带着颤抖,忙不迭地承认错误。?5¨4,看\书¨ ^更-新+最.全·
朱瞻基眼神微微一眯,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意。他微微挥手,身后一名侍卫立刻心领神会,快步上前。
那侍卫运足了力气,抡圆了膀子“啪”的一声,重重地甩了周海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力道惊人,只听得清脆的声响在夜色中回荡。周海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被打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周海重新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着押到了乾清宫阶下。
他看到自己的心腹宫女和太监们全都垂头丧气地跪在一边,同样被五花大绑。
更让他惊恐的是,朱棣和安贵妃正站在高处冷冷地俯视着他,而太子妃居然也站在一旁,目光中带着审视与不满。
周海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全身,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乾清宫前,月色如霜,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朱棣面色阴沉,大手一挥,两个壮硕侍卫如猛虎般扑向周海。
周海未来得及求饶,便被重重按倒在地,紧接着侍卫们抡起板子,毫不留情地朝着周海打去。
“啪!啪!啪!”板子落下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
与寻常打板子不同,这两个侍卫暗中使了内劲,那力道直透骨头,周海只觉仿佛被烈火灼烧,疼痛迅速蔓延至全身。
二十大板打完,周海瘫倒在地,脸色煞白,冷汗如雨下,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无一处不刺骨锥心。
“挖了膝盖骨,然后丢到马厩去。”朱瞻基冷冷地开口,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侍卫们毫不犹豫,抽出短刀,朝着周海走去。
“陛下!陛下!”周海惊恐万分,再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他拼命地挣扎着,高声呼喊,涕泪俱下,“奴才什么都说!奴才什么都说啊!”
朱棣微微皱眉,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周海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海,眼神中透着威严和审视。
周海见朱棣有了反应,心中一喜,连忙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不是赵王妃指使的奴才,奴才也从来没有见过沐妃娘娘,是汉王世子朱瞻圻!是他给了奴才银两,让奴才找人装神弄鬼!是他要求奴才把宫里的消息要悄悄传递给他!也是他花重金收买了宫里不少宫女和太监!”
朱棣静静地听着,没有开口,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周海哭丧着脸,继续说道:“陛下,奴才什么都说了,什么都认了!求求陛下不要折磨奴才,给奴才一个痛快吧!”
比起一刀了断,他更害怕变成废人后被丢弃在马厩里苟延残喘,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让他不寒而栗。
“签字画押。”朱瞻基面无表情地开口吩咐。几个小太监连忙拿着纸笔上前,让周海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周海颤抖着双手,在供词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爹,接下来怎么办?”朱高炽凑到朱棣耳边,小声询问。
朱棣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愤怒和失望:“还能怎么办,去把朱瞻圻抓来!朕倒要问问他,是谁教他吓唬爷爷的爱妃,吓唬他的伯母。”
朱瞻基立刻领命,带着侍卫们转身离去。乾清宫前,只剩下朱棣和朱高炽父子二人。
朱棣望着夜空,心中五味杂陈,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孙子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京城的夜,华灯初上,纸醉金迷。
朱瞻圻置身于一家高档青楼,周围是莺歌燕舞,酒香四溢。他半躺在柔软的榻上,怀中搂着一位娇俏的女子,手中端着盛满美酒的玉杯,脸上带着微醺的笑意,沉浸在这温柔乡带来的麻痹快感中。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奢靡的氛围,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如同黑色潮水鱼贯而入,他们眼神冷峻,动作迅速,如老鹰捉小鸡一般径直朝着朱瞻圻走去。
朱瞻圻朦胧中抬起头,醉眼惺忪地看到自己的几个侍卫全都面朝墙壁,双手高举,大气都不敢出,再瞥见锦衣卫那标志性的服饰,瞬间酒意全无,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锦衣卫们毫不留情,一拥而上,将他从榻上拽起,如同拎小鸡一般带出了青楼。
朱瞻圻就这样被丢到了乾清宫外的阶下,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阶下跪着的是何人?”朱棣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回皇爷爷,是孙子朱瞻圻。”朱瞻圻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声音中满是惊骇与惶恐。
“还认得朕这个皇爷爷呢?”朱棣的语气越发玩味,“那怎么不尊重皇爷爷的贵妃?怎么不尊重自己的伯母?”
朱瞻圻长叹一口气,心中明白自己在宫中搞的鬼把戏已经被揭穿。事到如今,他也不再隐瞒,昂起头大胆承认:“是孙子搞得把戏,孙子知道错了!”
不等朱棣开口,朱瞻圻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宣泄而出:“爷爷,孙子就是看大伯和伯母不顺眼,就是不喜欢这个皇长兄朱瞻基,我父亲英明神武,颇有爷爷年轻时的风范,还会带兵打仗,他难道不是最合适的接班人吗?但是爷爷宁可去和安贵妃生个女儿,都不愿意多给父亲一点关爱,我这个孙子怎能不寒心,怎么能不生气呢!”
朱瞻圻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夜的寂静。
朱棣沉默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朱高炽和朱瞻基同样沉默着,他们的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他们三个聪明人全都看穿了朱瞻圻那点小心思,他哪里是想帮父亲鸣不平呢?他不过是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想要有朝一日自己能登上皇位罢了。
乾清宫前,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朱瞻圻跪在阶下,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台阶之上皇帝祖孙三人那洞察一切的目光,继续自顾自地倾诉着,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一股脑儿倒出来,脸上的表情扭曲而又激动:“爷爷当年靖难时,还曾指着江水对父亲说‘世子多病,汝当勉之’呢!爷爷已经忘了吗!”
朱棣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子,心中涌起一股厌恶和失望,转头吩咐:“打他二十大板,不要打死打残。”帝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几个侍卫领命迅速上前,将朱瞻圻按在地上,手中的板子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啪!啪!啪!”板子与皮肉接触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响亮。虽然侍卫们已经收起了不少力道,但对于朱瞻圻来说,这二十大板依然难熬。
朱瞻圻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是个十足的软蛋,平日里哪受过这样的苦。
而且他长期沉湎于酒色,年纪轻轻身子骨就已经被掏空,身体素质极差。一番毒打下来,他的背部和臀部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整个人像一条死狗一般趴在地上,气息奄奄,嘴里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还不等他缓过一口气来,王忠忽然来到他的面前,一脸严肃地传达了皇帝的口谕:“爷爷让你赶紧滚回山东乐安,然后告诉你那个不成器的爹爹,死了夺位这条心!”王忠的声音清晰而又响亮,一字一句砸在朱瞻圻的心上。
朱瞻圻抬起头,用满是恐惧和绝望的眼神看了看王忠,又看了看台阶上的朱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这场闹剧已经彻底结束,等待自己和父亲的将是被边缘化的命运。
经此一事,汉王朱高煦被彻底排除在权力的核心之外。他原本还怀揣着一丝夺位希望,如今却彻底破灭。
赵王朱高燧则乖巧地向朱棣表示,只想当个与世无争的清闲王爷,绝无觊觎皇位之心。
二月初,朱高炽研究的简易式避雷针正式安装在三大殿屋顶。这一发明可谓是及时雨,成功让三大殿避免被春雷损毁的悲剧。
当春雷滚滚而来,闪电划破夜空时,三大殿在避雷针的保护下安然无恙,让众人对朱高炽的智慧和才能赞不绝口。
然而北方的局势却不容乐观。鞑靼部死灰复燃,再次大举犯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年迈的朱棣不得不再次举起大刀,披挂上阵,率军驰骋草原。尽管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皱纹,身体也不如从前那般健壮,但他那颗征战的心却从未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