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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贺表

永乐十四年八月十五酉时三刻,暮色将紫禁城染成暖金色。^7^6′k·a.n·s^h_u_.¢c_o?m¢金香亭内红烛高照,瓜果珍馐摆满雕花木桌,永乐大帝朱棣设下家宴,邀女眷儿孙共度中秋。亭外月色明朗,亭内欢声笑语,汉白玉栏杆上缠满的彩带随风轻晃,众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

朱棣坐在主位,目光扫过满堂儿孙: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兄弟拖家带口分坐三桌,各自与妻儿笑语盈盈;永安、永平、安成、咸宁四位公主与驸马们围坐一桌,驸马们举杯相敬,公主们不时掩面轻笑。

安贵妃抱着襁褓中的小公主姗姗来迟,粉雕玉琢的婴儿咿呀一声,宴会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逗弄声,气氛愈发热闹。

酒过三巡,月光爬上亭檐。戌时初刻,几位公主率先起身,与朱棣依依惜别后消失在宫道尽头。紧接着,三位皇子的家眷也相继离席,金香亭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朱棣与三个儿子相对而坐。

“老大老二老三。”

朱棣把玩着手中小巧的夜光琉璃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映得他眼角皱纹里都藏着笑意。

三兄弟慌忙起身围到父亲身边。

“你们哥仨对寡人又多了个女儿,持什么看法?”朱棣直入主题,“老大先说,一个一个来。”

“回父皇,儿臣……”朱高炽刚开口,便被朱棣抬手打断。

“这是家宴。”朱棣笑着摇头,“不谈君臣,只论父子。”

朱高炽一愣,随即放松下来,露出憨厚的笑容:“当然是恭喜爹爹!多了这么个妹妹,一来说明爹爹龙体安康,依旧健朗,二来做儿子的多个妹妹也觉得很是欢喜。”

朱高煦撇撇嘴,抱怨脱口而出:“爹,小家伙和我的小儿子差不多年纪,这感觉太奇怪,外人还以为咱家乱了辈分……”

话音未落,朱高燧已抢着开口,脸上堆满笑意:“爹龙体安康,雄姿不减当年,做儿子的心里当然高兴。”

“那老大和老三回去各写一份贺表,明天交来。”朱棣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头看向朱高煦,故意拖长声音,“老二……”

朱高煦脸色瞬间发白,额头渗出冷汗,下意识挺直脊背。

“罚你回去和王妃给妹妹纳一双虎头鞋,留着她百日宴穿。”朱棣说罢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起身负手离去,宽大的龙袍在月光微风下猎猎作响。

朱高炽一脸郁闷地回到太子宫,心中满是疑惑,实在搞不懂皇帝让他写贺表这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杨士奇正在教朱瞻基诗词韵脚,看到朱高炽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殿下有所不知,这是夏元吉昨天早朝提出来的。^k¨a·n?s¢h.u·h_e,z_i_.+c·o*m·”

杨士奇放下手中书卷,继续解释:“他说在京四品以上官员都要为皇女满月写贺表。”

“这个老家伙。”一旁的张妍不满地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净会想这些歪主意讨陛下欢心。”

杨士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后面礼部一位员外郎又建议,允许五品的官员也能写,最后又变成六品以上官员都要写。”

另一边,朱棣面色温柔,踱着步回到安贵妃的寝宫。他先走到肌肤白皙如雪的小家伙身边逗弄了一番,小家伙咧开小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随后,朱棣转头郑重地告诉安贵妃:“你前几天不是问小家伙叫什么名字么,寡人这就去看看群臣的贺表,从中找找灵感,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

安贵妃眉眼弯弯,眼中满是期待。

“王忠,去把司礼监收到的贺表都搬来,然后读给朕和安贵妃听听。”

朱棣忽然突发奇想,决定就在安贵妃的寝宫里看贺表。

不一会儿,王忠就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搬来两张桌案,上面堆满摞得像小山一样的贺表。

“哇,这么多。”安贵妃很是吃惊,不禁感叹。

“回娘娘,这次写贺表大臣们热情高涨,五品六品的官员也主动要写,所以很多。”王忠一五一十地解释着。

“那陛下先看谁的呢?”安贵妃好奇地眨眨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朱棣。

朱棣指了指坐在乳母怀里玩着自己手指的小家伙,示意让她来挑。

小姑娘就这样被抱到一张桌案前,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外观一模一样的贺表。

好半天,她才伸出小手按住一本贺表,然后咿咿呀呀地呼喊着。

王忠立刻走上前去,但却故意用身体遮掩视线,悄无声息地拿起另一本“贺表”,动作很是隐蔽。

此时,朱棣和安贵妃的注意力都在小姑娘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王忠举动。

“谏汉王及众将悖逆不臣疏……”王忠的声音在寝宫内响起,刚念出标题,他便瞪大双眼,脸上露出震惊与错愕的神情。

朱棣听到这奇怪的标题也是一愣,目光如电般射向王忠:“什么?”

王忠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中册子,嘴里喃喃自语:“这是奏章吗?为什么夹在贺表里?”那模样,好似真的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无比诧异。·完?本-神¢站! ¢追_最!新^章¨节·

朱棣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过那本所谓的“贺表”,双手微微颤抖展开册子,迫不及待地阅读起来。

“臣兵部右侍郎王睿顿首再拜,恭维陛下明察万事,伏以汉王及朝廷数名武将悖逆不臣之举,悉数禀明圣上……”

朱棣的目光在字里行间快速移动,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朱棣很快读完了这本册子,可他却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一场无法自拔的噩梦之中。

兵部侍郎王睿在奏章里说自己因为惧内,在家中不敢饮酒,又因为贪杯好酒所以跑到汉王朱高煦府中参加午宴。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却因朱高煦几杯酒下肚,酒后吐真言而发生变故。汉王朱高煦自认为英明神武,是秦王李世民第二。更有一个主簿和几个武将还一起夸赞他“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好儿子,真是朕的好儿子!”朱棣一把将这份奏章丢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儿子竟然如此大胆,说出这般悖逆不臣的言论。

在朱棣心中,朱高煦一直是个勇猛少智的儿子,虽有时行事鲁莽,但也不至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寝宫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起来,安贵妃看着盛怒的朱棣,心中充满了恐惧。

她不敢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小公主,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朱棣。小姑娘似乎也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依偎在母亲怀里一言不发。

王睿这道奏疏能混进贺表,背后的缘由其实并不复杂。作为兵部右侍郎,他在兵部的事务中承担着重要职责。

兵部尚书本就不喜处理这些琐碎之事,而另一位侍郎又垂垂老矣,不愿多事。

如此一来,收集兵部贺表并上交到司礼监的任务自然就落到王睿的头上。

王睿心中早有打算,他先是按要求写了一份贺表,而后又巧妙地将那道揭露汉王悖逆行径的奏疏悄悄塞进那叠贺表之中。凭借着职务之便,他成功地让这份特殊的奏疏混入其中,同时悄悄通知太子朱高炽这些事情,让太子早做准备。

那个心思活络的周德海,同样想通过将奏章混在贺表里的方式向皇帝告发汉王的不轨言行,以此作为重新投靠太子的“投名状”。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并未打响,做事细心的大理寺卿在检查贺表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大理寺卿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便让周德海把奏疏留到第二天早朝时单独交给皇帝。

这件事很快就被一位忠于汉王的大理寺少卿知晓。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将消息传递给了汉王。

“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朱高煦刚从宫里回到王府就听闻周德海告状的消息,顿时怒不可遏,气得暴跳如雷。

“夫人,你快给我想个办法吧。”回到王府卧室,朱高煦唉声叹气,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对着汉王妃苦苦央求。

在他心中,自己的王妃聪慧过人,总能在关键时刻想出应对之策。

韦雪清此时也有些生气,态度并不积极。

她杏眼圆睁,小声嗔怪:“谁让你中午给我灌那么多酒?害得我昏了头这才不能及时制止你胡说八道?”

“咱老夫老妻,请你喝酒天经地义!”朱高煦急得跳脚,“现在要紧的是如果父皇知道这事儿怎么办?真把咱关到诏狱去,那可就坏事儿了!”

“周德海应该不至于敢明天早朝当面交给皇帝吧?再说了你父皇总共就三个宝贝儿子,还都是嫡子,怎么舍得把你关进诏狱?”汉王妃倒是显得颇为镇定,语气不紧不慢,“忙活一天都累死了,先休息。”

说罢,她便自顾自地准备沐浴就寝,留下朱高煦在一旁呆若木鸡。

紫禁城。

朱棣满心愤懑与忧虑,完全没有汉王妃那般轻松惬意的心情。

二儿子朱高煦那番大逆不道的话语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他的心里,让他痛苦不堪。

想当秦王李世民第二?那岂不是把他这个父亲比作李渊第二,太子朱高炽比作李建成第二?这让朱棣心中涌起一阵寒意,也让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对太子的打压策略。

朱棣回想起永乐初年,那时的他确实觉得这个儿子与自己颇为相像,同样的英气逼人、同样骁勇善战,心中难免多了几分偏爱。

可随着一次次亲征漠北,他逐渐看清了朱高煦的本质——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反观长子朱高炽,虽不善骑射,却有着过人的智慧和宽厚的品德,是真正能够担当守成之君的人选,大明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中朱棣才能放心。

安贵妃在一旁战战兢兢,看着朱棣脸色一会儿阴沉如墨,一会儿又露出思索的神情,大气都不敢出。她怀里的小公主也感受到母亲的紧张与害怕,原本活泼好动的她此刻也安静下来,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朱棣。

不知过了多久,朱棣终于恢复平静,重新神色如常,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王睿写的奏疏,倒是给了朕启发,王忠!”

朱棣看向王睿奏疏上“海晏河清方为礼仪之邦”这行溜须拍马的文字,心中有了主意。

“奴才在。”王忠立刻恭敬地应道。

“朕的小女儿就叫朱清仪。”

解决了女儿的名字问题,朱棣又安慰了安贵妃母女几句,这才带着王忠前往御书房。

此时的朱清仪,还在母亲怀中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对父亲所说的一切浑然不知。

到了御书房,朱棣在龙椅上坐下,半晌才开口:“老家伙,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又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能不能跟朕说几句体己话?朕小时候还没就藩时,你就在宫中了吧?”

“奴才洪武五年进入宫中,洪武三十五年开始服侍主子。”王忠恭敬地回答道。

朱棣刚想骂他胡说八道,哪来的洪武三十五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突然想起,正是自己为了名正言顺地登基,才将《明太祖实录》里的时间改成了“洪武三十五年”。

“你告诉朕,你更希望朕的哪个儿子当皇帝?”朱棣突然问道。

王忠心中一惊,这问题如同一个烫手山芋,让他不敢轻易回答。

如果直接说希望太子当皇帝,可能会被皇帝认为是太子党;如果说希望汉王当皇帝,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王忠清楚自己不属于任何党派,他之所以会帮王睿一把,让这本奏疏被皇帝立刻发现,完全是因为从干儿子王淮那里听到了风声。

王忠心里跟明镜似的,在朱棣百年之后,干儿子王淮必会随着朱高炽登基而得到重用,自己想要安享晚年,断然离不开王淮的庇护。

“回主子,奴才这把贱骨头,看不到陛下以后的事情。”王忠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寡人问,你就答。”朱棣摇了摇头。

听到皇帝自称“寡人”,王忠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奴才更想看到太子爷当皇帝。”

“哦?”朱棣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表示想听听王忠的理由。

“奴才知道太祖皇帝当年打天下的艰难,又见过建文的昏聩,还亲身经历现在的这般永乐盛世。”王忠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奴才明白,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主子是能打能守的双全明君,古往今来少有。但在主子的几个儿子里,奴才却觉得只有太子爷才能把江山守好。汉王虽然骁勇善战,但他不懂如何治理国家,不懂如何守好主子打下的万里江山。”

朱棣听了王忠的话,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他深知王忠跟随自己多年,长期协助自己处理政务,是个忠诚可靠之人,心中只有自己这个君王和大明江山社稷。

虽然王忠身体残缺,但他的精神却比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更加健全、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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