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碣石山脉深处,云雾如幔,终年缠绕着一座阴森的山峰。-精′武/晓`说-徃* ¢追`罪-薪!蟑,洁·此山古木遮天蔽日,枝干虬曲苍劲,却不闻半点鸟兽啼鸣;山脚下溪水蜿蜒,潺潺流淌声中,却透着砭人肌骨的寒意,仿佛那是从幽冥地府渗出的冷意。当地人皆称它为“阴山”,单是这名字,便仿佛裹挟着无尽的阴寒与恐惧。
每当夜幕笼罩,阴山便宛如被揭开了神秘而恐怖的面纱。山间幽幽绿火飘忽不定,星星点点,恰似万千鬼眼在黑暗中窥视,令人不寒而栗。更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时而如女子在暗夜中悲戚啜泣,柔弱又哀怨;时而似婴儿在梦中无助啼哭,凄楚又惊心;时而化为野兽的疯狂嘶吼,充满了暴虐与戾气,在山谷间回荡,久久不散。
山脚下,曾有一个富庶祥和的村庄。老人们回忆起三十年前,仍满是眷恋与神往。那时,百亩良田稻浪翻涌,宛如金色的海洋,承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那淡淡的烟火气里,弥漫着家的温暖与安宁;孩童们在宽敞的晒谷场上追逐嬉戏,清脆的笑声在村子里欢快地跳跃。然而,自阴山开始闹鬼,这里便如同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成了人间炼狱。
村东头的赵铁匠,是最早察觉到异样的人。那年深秋,曙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阴霾,赵铁匠如往常一样早起生火,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当他拿起铁器时,却惊得瞪大了双眼——那些平日里锃亮的铁器,此刻竟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绿锈。那绿锈色泽深沉,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邪意,仿佛是从铁器的骨髓中生长出来的。“这锈迹邪门得很!”赵铁匠后来对村民们说起时,脸上仍残留着恐惧的神色,“我用砂纸打磨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可那绿锈反倒越来越厚,就像有生命似的,在跟我作对!”没过多久,赵铁匠便精神错乱,疯疯癫癫,嘴里整日念叨着“绿眼睛在看我”,那惊恐的眼神,仿佛被恶魔紧紧攫住。_k!a!n`s,h_u+a?p.p?.¨n`e?t?
最令人胆战心惊的,是三年前的中元节。那夜,整个村庄被一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所笼罩,预示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半夜时分,突然从阴山方向传来沉闷诡异的锣鼓声,犹如是来自地狱的丧钟,每一声都重重撞击着村民们的心脏。
第二天清晨,村民们看到了让他们魂飞魄散的一幕——村口那棵老槐树上,吊着七具无头尸体,看衣裳,应是村里失踪多时的几位姑娘,尸身上干涸的斑斑血迹让了看了心底生寒,汗毛倒竖。更诡异的是,时值盛夏,尸身周围竟没有一只苍蝇类的食腐昆虫,真是让人费解。
“再这样下去村子就要完了!”村里最年长的李太公,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得想想法子,救救咱们村子……”村民商量过后,请来了龙虎山的道士。那道士身着道袍,手持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然而,他刚踏入阴山,还未施展任何法术,便七窍流血,倒地而亡;他们又找来了五台山的和尚,那和尚身披袈裟,手持念珠,口中念念有词。可结果,连人带法器都被那弥漫的山雾瞬间吞噬,一声惨叫过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渐渐地,村里年轻力壮的人都纷纷逃离,只剩下些无力搬走的老弱病残,在这绝望的境地中苦苦挣扎。
这年春天,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骑着一头浑身雪白的驴子,悠悠然来到村口。那老道精神矍铄,腰间悬挂着紫金葫芦,驴背上搭着锦绣褡裢,里面隐约可见笔墨纸砚、龟甲铜钱等物。,k-a·n¢s`h¨u`l¢a!o\.*c¨o\m~最奇特的是那头驴,浑身雪白,无一根杂毛,极不常见。
老道在一间摇摇欲坠的茅屋前停下。屋内,瞎眼的孙婆婆正坐在床边,用颤抖的手给瘫痪在床的丈夫喂粥。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孙婆婆心中一紧,大声问道:“是谁?”原来这孙婆婆是个盲人。
“老人家,贫道途经此地,讨碗水喝。”老道的声音温和、亲切,如春风拂面。孙婆婆答应着,摸索着给老道端来一碗水。他看到破碗里那浑浊不堪、散发着异味的井水时,不禁微微皱眉:“这水……”
“道长见谅,”孙婆婆抹了抹眼泪,悲戚地说道,“自打这阴山闹鬼,村里的井水就变得又苦又涩,别说喝了,就是用来浇庄稼,庄稼都难以存活。”
老道听后,轻轻叹了口气,从褡裢中取出一个青瓷瓶。那瓶子温润光洁,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往水中滴了三滴甘露,霎时间,满室生香,原本浑浊的井水变得清澈透明。老道把这碗水递给孙婆婆,让她服侍丈夫喝下,老丈原本毫无生气的身体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惊喜与感激。老道又取出一颗光芒柔和的明珠,在孙婆婆眼前缓缓晃了三晃。只听孙婆婆“啊呀”一声,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渐渐有了神采,重见光明的喜悦让她泪水夺眶而出。
待孙婆婆看清救治他们的老道,又看到老道身旁的白驴,突然跪地叩拜,语气充满敬畏的谢道:“恩公,您莫非是……张果老仙师?”原来,她年轻时曾听祖辈说起,八仙中的张果老最爱骑着一头白驴云游西方,扶危济困,行侠仗义。
张果老轻轻扶起老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详细询问起阴山之事。当听到鬼怪食人、毁田的种种暴行时,他雪白的胡须微微颤动,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岂有此理!待老夫会会这些孽障!”
当夜子时,阴山脚下狂风骤起,风声呼啸,仿佛是鬼怪们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叫嚣。张果老解下紫金葫芦,仰头猛饮一口,然后对着桃木剑喷去。刹那间,桃木剑燃起熊熊三昧真火,火舌翻卷,照亮了漆黑如墨的山路。山间的鬼火见状,如同惊弓之鸟,西处逃窜,发出阵阵尖锐的叫声。
“何方妖道,敢闯我幽冥地界!”一声如雷霆般的怒吼从古墓中传出,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紧接着,一个身高两丈的赤发鬼王破土而出,它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脖子上挂着九颗骷髅头,手中的钢叉上,腥臭的黏液不断滴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更可怕的是,它身后跟着密密麻麻的小鬼,有的长着蝙蝠般的翅膀,翅膀扇动间,发出“呼呼”的声响;有的拖着长长的蛇尾,在地上蜿蜒爬行,一个个面目可怖,令人胆寒。
张果老神色镇定,不慌不忙。他从褡裢中取出文房西宝,毛笔在手中如灵蛇般舞动,凌空写下“天地正气”西个金光大字。那字迹金光闪耀,所到之处,小鬼们纷纷惨叫着,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鬼王见状,怒不可遏,挥舞着钢叉,恶狠狠地刺向张果老的心窝。张果老身形一闪,敏捷地侧身躲过,反手将桃木剑插入地下。瞬间,地动山摇,无数金色锁链从地底喷涌而出,犹如一条条巨龙,将鬼王紧紧缠住。
“老匹夫!”鬼王咆哮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你杀得了我,却灭不了这山中千年的怨气!”
张果老闻言,眉头紧锁,掐指一算,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五百年前此地曾爆发一场惨烈的战争,尸横遍野,上万冤魂无法超生,随着时间的推移,怨念积聚,化为厉鬼。他长叹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随即咬破中指,在黄纸上画下血符,口中念念有词:“天清清,地灵灵,十万神佛听号令!”
霎时间,东海方向霞光万道,光芒夺目。一座祥云缭绕的仙山,缓缓破空而来。仙山上,万千金佛或坐或立,姿态各异,庄严肃穆。梵唱声悠扬,仿佛从遥远的佛国传来,在天地间回荡。仙山稳稳地落在阴山前,强大的力量如同一股无形的巨手,将冲天的怨气尽数镇压。鬼王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随后化作一块人形巨石,永远地钉在了山崖上,成为了那段恐怖历史的见证。
而张果老那柄插入巨石缝中的桃木剑,竟奇迹般地生出一株仙桃树。转眼间,满山遍野桃花盛开,粉色的花朵层层叠叠,如天边的云霞般绚烂。神奇的是,这些桃花白日里粉红娇艳,到了夜晚,却发出莹莹白光,宛如盏盏明灯,照亮了整个山村,仿佛是张果老留下的守护之光。更令人称奇的是,用这桃花泡茶,可治愈百病;以花瓣入药,能让盲人重见光明,给村民们带来了新的希望和生机。
从此,阴山改名为“桃花山”,那座镇邪的仙山被称作“千佛山”。村民们在重建家园时,在张果老曾经驻足的地方,建了一座“遇仙亭”,亭中的石碑上,详细记载着这段传奇的故事,让后人永远铭记张果老的恩情。据说,每逢甲子年的中秋之夜,当明月高悬,还能看到张果老骑着白驴,在桃花林中悠然穿梭,那身影若隐若现,仿佛在时刻守护着这片曾经饱经苦难的土地,确保那些鬼怪不敢再肆意妄为。
而村中老人也常对孩童们语重心长地说:“做人要心存善念,否则就算张果老留下的仙桃,也救不了被鬼迷心窍的人。”这话语,如同洪钟般在村庄中代代回响,成为了村民们心中永恒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