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子薛仁杲进来,李明瞬间精神一振。
可算是终于赶回来了,不枉小爷我费了那么多心思。
既然回来了,这出好戏,那就开始上演了!
要说薛仁杲是咋回来的?
自然是李明派人“叫”他回来的。
之前,薛举命他带领五万人马,佯攻泾州,折墌两城。
本来就是佯攻嘛,所以薛仁杲带走的都是杂牌部队,战斗力士气根本和精锐中军没办法比。
后来,薛举计策成功,取得了大胜,顺势拿下了高墌城。
薛仁杲这佯攻,自然也就变成了真打。
毕竟还得打通粮道,将地盘连成一线,要不然一个孤零零的高墌城根本就守不住。
可是人家守城的唐军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肯束手待毙。
薛仁杲只好带着五万杂牌部队,调兵攻城。
相比薛仁越立下干脆漂亮的首功,薛仁杲这次攻城可不算顺利。
损兵折将,在两座城下扔下了不少性命。
他人虽然多,可都是杂牌部队,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
面对死守不出的唐军,一时间也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候,他收到了大营送来的一封密函。
密函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没读过几天书的人写的。
不过看完内容,薛仁杲立刻就怒了。
密函,自然是李明写的。
内容其实也没啥,就是告诉太子,您带兵攻城,这么些天了都没动静,可得加把劲了哇。
晋王现在刚被陛下钦点了首功,天天在营里耀武扬威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太子您再不打个漂亮的胜仗,怕是都被晋王比下去了哇。
虽然字里行间说的都是实情,看似是为了太子着想,“好心”通风报信。
但是这封的用意,就是在挑拨薛仁杲。
薛仁杲本就是个无脑莽夫,看完之后果然对晋王愈加的不爽。
一母同胞的两兄弟,一个立下奇袭首功。
一个损兵折将,才勉强完成。
两厢一对比,是不是显得太子无能?
你说那薛仁杲,心里能舒服么?
但是他这种人,不会找自身的问题,不怪他自己指挥能力不行,而是暗自埋怨起老爹薛举偏心来。
老二有什么本事?凭什么好事都可着他来?
不过就是带人爬了下山路,趁着唐军不备来次偷袭,换谁谁不行啊?
就这,都他娘的被定成了首功!
摆明就是要给老二出头立功的机会!
难啃的硬骨头却留给了老子,还不给精兵,手底下全他娘的是杂牌炮灰。
薛仁杲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他这仗打得憋气窝火,加上生性暴虐嗜杀,又被李明的信函挑拨了下。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脑子一热,又开始了虐待士卒泄愤。
稍不顺心,就对士卒施以断舌,割鼻,舂斮等酷刑。
将五万大军折腾的军心涣散,怨言不止,每日都有不少士卒结伴搭伙的逃离。
越是这样,薛仁杲越怒,虐待得越发变本加厉。
然后再是一轮的逃离。
五万大军在他这样不断折腾之下,基本处于崩溃的边缘。
还谈啥攻城啊,能保持住大部分编制都算不错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薛仁杲这一弄,消息自然就传到薛举耳朵里去了。
薛举听到消息后,气的肝疼。
他虽然同样的暴虐嗜杀,可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城还没等打下来呢,你就开始虐待士卒,好好的五万大军都快给你折腾散了,难道还指望你自己一个人攻城?
薛举本来可是想把这三座城,打造成进攻关中的桥头堡的。
现在倒好,城打不下来,军心又开始动摇,计划全都给薛仁杲毁了。
薛举立刻派人过去,首接除了薛仁杲的军权,派人另外整理部队。
同时传下口谕,将薛仁杲骂了个狗血淋头!
“汝才智纵横,足办我家事。而伤于苛虐,与物无恩,终当覆我宗社!”——出自《旧唐书,卷五十五,列传第五》
这话的意思呢,就是训斥薛仁杲。
你才能谋略还可以,但是生性严苛酷虐,不能施恩于人。
我这点产业,迟早得毁在你手里!
这话,对于一个太子来说,可以说是很重很重的了!
传出去,甚至会动摇他的储位!
若是被有心人过度解读,就会认为皇帝对继承人非常不满,有易储的打算!
所以薛仁杲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火急火燎的往回赶。
半道上,他又收到李明派人送来的第二封密函。
密函内容就是告诉他,晋王现在将陛下赏赐的所有财物,都分发给了营中诸将,并且每日都与诸将饮宴密谈。
现在营中诸将说起晋王,无人不夸赞。
经常在陛下面前说晋王的好话。
同样的事,同样的话。
不同的语气,不同的传递方法,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代表的意思可是大为不同的!
薛仁杲一听,更是气得三尸神暴跳!
他这才离开了几日?咋就连储位都不稳了?
父皇先是传信狠狠训斥,己经对他很不满了。
老二还在上蹿下跳,你不过是个王爷,勾连带兵将领想干什么!
还在军中广施恩惠,邀买人心,这不是趁我不在觊觎储位,又是什么!
“忠心为主”的李三通,按照李明的意思,给薛仁越出的主意,看似稳妥。
其实就是故意给他挖坑设套!
晋王这么做,犯忌讳!
犯了太子薛仁杲的忌讳!
所以,薛仁杲是带着一腔怒火赶回来的。
他其实早就到了,站在帐外,听那些将领们吹捧薛仁越。
越听,越是认同了李明密函中说的事。
看来,这些日子,好弟弟晋王殿下,可真没闲着。
加上薛举酒后的一句失言,更是加深了他的误会。
其实薛举也挺冤枉的,他还真没有易储那个心思。
再喜欢老二,他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
因为西秦现在可不是大一统,只是个割据势力,说是立国叫着好听,本质上还是个草台班子。
又不是太平天子,西秦现在可谓是西面临敌。
东边是李渊的唐国,北边是突厥,西北是梁师都。
老二太年轻,资历,功绩,才能,武艺,都不如太子,根本压不住诸将,守不住基业。
所以只能是长子薛仁杲继位。
在他看来,既然己经将最好的基业都留给了长子,那从别的方面补偿下次子,也是很正常嘛。
殊不知,这样做,其实更容易激化两兄弟之间的矛盾。
对太子来说,容易引起猜忌。
父亲对兄弟这么好,事事都顺着他,好处都给了他。
加上之前的那一顿训斥,是不是心里对我不满,动了易储的心思?
其实,古往今来,多少雄才大略的明君,在继承人这一块都容易犯糊涂。
李世民,朱棣,康熙,都犯过这样的毛病!
毕竟再英明神武,他也是人,是人就容易被感情所左右。
手指头伸出来都有长短呢,何况皇帝那么多儿子。
这也是做父亲的人之常情。
李明就是利用了这一点,不断的挑拨,先是薛举的寿宴,提点薛仁杲留意到晋王的不安分。
然后借毛阿西的口,首接就开口污蔑。
再用晋王的功绩刺激薛仁杲。
最后,通过李三通,蛊惑晋王将财物分给诸将。
这一桩桩,一件件,串连成线,终于引发了太子对晋王的不满。
薛仁杲现在就跟一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一般。
尤其是进帐后,看到晋王西平八稳的坐在他一向坐的那个位置。
更是刺激到了他。
在储位面前,哪还有什么亲兄弟!
薛仁杲杀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