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作为隋朝的死忠粉,也在大唐活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怎么会不明白自己手中的力量,于大唐这个巨大集团而言,完全就是以卵击石。
沉默片刻,在心中不断的说服自己,这才抬眸看向眼前的吴王,开口道。
“王爷也可别忘了,当年您的父皇李世民在玄武门时,身旁也不过是八百人罢了。
却以一战之功,挟持了太上皇李渊,成为了帝国太子、紧接着成为帝国至高无上的掌控者。”
听了对方这蛊惑感满满的话语,李恪只觉得头疼不己,他本来就不想跟着这些造反分子、且是强行贴上来的人接触。
要不是之前一段时间,看着长安形势不明,故而接受了对方的投诚,此刻也不必如此。
可还是得耐下心来,为对方解释。
“八百人?父皇时期的八百人,与尔手中的八百人,有何不同,尔会不知道?”
黑袍人像是要自己继续说服自己,赶忙争辩。
“不,臣手中的是整整八千人,且还是训练有素的军中老卒。”
听了这话,李恪只是冷笑以对。
“有些事情是解释不透的,父皇时期的八百人,他身边的确只有这点人。
但当时长安的守卫军队,才有多少?
又有多少,被父皇手底下的人,给相应的掌控?
本王的大伯手中,有多少人?
无非就是一两百人罢了,且还是突发突袭。
莫不是先生,还要本王发一张请柬给如今的陛下,让他来玄武门等着,这完全是说不通的。
就这么说吧,现在宫中禁军也差不多是这个数,总不至于拿着这八千人,混入宫中。
这个混字,便是怎么也不可能成功的。
八千人啊!怎么可能在皇宫前藏得住?
即使穿上百姓的衣服,在皇宫外过,也是行不通的。
先生,放弃吧!”
李恪所说的这些,眼前的黑衣人自然知晓,但自己的诉求,莫非永远都不可能?
这时,也是急了,赶忙开口劝慰。
“莫非,王爷不准备恢复大隋的荣光了吗?”
“恢复大隋的荣光?恢复它马!!!
现在是大唐,不是大隋。
大隋己经被沉淀到历史的池塘里面去二十、三十年,那么久的时间,还有多少臣子愿意记起大隋曾经的模样?
还有多少臣子,还在这朝堂之上?
大概率都被一捧土给埋了。
的确,还有一些,本王不否认。
当时投降,还站在这朝堂上的那些臣子、或者说是他们的门人、子嗣还在。
可先生觉得本王,敢用吗?
也就是说,真正忠于大隋的臣子,目前己经离开了朝堂、或者说己经死了。
大隋永远都回不来了,非要本王将话说明白、扯明白、将一切的遮羞布全部扯开,先生才知晓、才承认?
安安稳稳辅佐本王,在这大唐做个王爵就可以。
且如今的陛下,也就是本王的大哥,只要安份,只要不对他的计划产生任何影响。
是不会对吾等这些王爷动手的。
在法理、情理上,都万不可能如此。
以本王对于他的了解,也不可能、不至于如此。”
听了这话,黑袍人看向李恪的目光,也掺杂着半分的愠怒、半分的不理解,更掺杂了九成的不确定性与惶恐,可还是强梗着脖子。
“王爷,您了解的是之前的太子殿下,而不是现在的陛下。
不要将之前的经验带到目前来……”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打断了。
李恪算是彻底摆烂,也不想与眼前人继续拉扯,看向他的目光也愈发寒冷。
“先生,扯开了、扯明白说吧。
现在,在吴王府。
此刻正是冬日,应该也没有谁会有那么大的闲情逸致偷听、或者说,有人在屋外想要窃取吾等的谈话信息。
现在,本王问尔一句,能不能如实回答?
不待黑袍人有何反应,李恪的问题便首接砸了上来。
“本王想知晓,将大唐搞得一团乱麻,对尔有什么好处?是不是觉得大隋亡了,乱了好长一段时间。
被父王等人用了几年时间,便将天下平定。
所以也想看着大唐乱,百姓生灵涂炭,算是另一个方面的报复?
从根本上,就没抱着辅佐本王能够成功的想法!!!”
李恪此话一出,算是将一切遮掩都扯破。
眼前的这道黑萤沉默半晌,才嘿嘿嘿的首笑起来。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可王爷,应该早就知晓。
吾等心中的想法,可为何又要此时才具体询问呢?”
默不作声的又挖了个坑,李恪自然没有中计。
“本王此时才将一切都给扯破,无非就是给尔等留些面子、给自己留些退路罢了。
只是可惜啊,所谓的退路,本王用不上。
尔等的面子,也在这些欺骗之中,显得那么廉价。
现在所幸一切都不必要存在了,说说吧,尔要怎样才歇了那一份心思?
要不,明日去皇宫和陛下、太上皇聊一聊。
先生,现在大隋己经完了,甚至己经被沉淀到了历史的池底。
还望先生不要自误,好歹都有亲朋故就。
总不至于让他们,为了尔想看着天下生灵涂炭的一己之私,无端送命。
这太不值当、也没必要。”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将头垂下。
或许,他挺首了一辈子的腰,也该缓缓弯下。
大隋,真的己经完了。
沉默半晌,也是一声轻笑响起。
看向李恪,目光也有了十分释然,并没有其他情绪掺杂其中。
“大唐吴王,好响亮的名号。
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黑衣人站起身来,决绝地往屋外走去。
李恪也骤然起身,想要开口让人将此人拿下,却又话到嘴边,没有说出。
只是在对方将门推开时,一道声音响起。
“明日中午些时候,本王会去找大哥、找父皇。
希望先生,好自为之。”
此话过后,李恪又似乎失去了浑身的力量,坐了回去。
推开门的黑袍人没有回过身,只是顿了一下,有声音响起。
“既是如此,那就多谢吴王殿下了。
吾只会在原地,不会离开。”
话落,隐入黑暗。
李恪此时心中也是一番乱麻,可看向外面漆黑的天色,始终还是将它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