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东配殿的温存余韵尚未散尽,紫宸殿的金砖地上,却已悄然弥漫开一种焦灼的等待。+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
卯时三刻已过,殿外等候上朝的文武百官们早已按品级肃立多时。
初春清晨的寒意透过厚重的朝服渗入肌骨,但更冷的,是那份因帝王迟迟未至而生出的揣测与不安。
“常总管,”
一名须发花白、身着正一品仙鹤补服的阁老忍不住低声询问侍立在丹墀旁的内侍总管常禄,
“陛下……今日龙体可还安泰?这早朝时辰……”
常禄微微躬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回禀周阁老,陛下圣躬安泰。只是昨夜批阅奏章至深夜,今晨略感疲惫,故而……稍作歇息。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稍作歇息?”
旁边一位身着狮子补服的武勋皱了皱眉,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几人听见,
“陛下勤政,素来准时,今日……”
他话未说完,但未尽之意已昭然。
殿内更漏滴答,那声音在异常安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仿佛每一声都敲在众臣紧绷的心弦上。+微¢趣`小¨税?枉¨ \追,最*歆+蟑¨結+
“这都卯时三刻过半了!”
吏部右侍郎李博忍不住对身旁的同僚低语,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和一丝不满,
“从未有过推迟如此之久!莫非……宫中出了什么变故?”
“慎言!”
他身旁的户部侍郎沈清低斥一声,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但眉宇间同样锁着忧虑。
推迟早朝非同小可,尤其是在新帝登基不久、朝局初定、又刚刚经历吏治清洗的敏感时期。
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被解读出无数种可能。
殿角阴影里,几名身着绯袍、眼神闪烁的官员飞快地交换着眼神。
他们是前首辅温体仁的门生故旧,虽温体仁已倒台,但树大根深,余党犹存。
此刻的异常,让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心中既忐忑又隐隐生出些幸灾乐祸的期盼
——若真是陛下龙体有恙,或是耽于后宫……
“哼,新君登基,便如此懈怠礼制?”
一个微不可闻的冷哼声从角落传来,充满了酸溜溜的怨气。/咸/鱼`墈,书_徃· \勉′费′阅′毒\
毕自严和林如海并肩站在文官队列前列。
毕自严须发皆白,面容沉静如古井,闭目养神,仿佛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林如海则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袖口。
今晨收到陛下口谕推迟早朝,他心中已隐约猜到几分。
宋景文站在稍后位置,喉结微动,下意识地看向殿门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殿内的低语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焦虑、猜测、不安、甚至隐隐的恐惧,如同无形的藤蔓,在肃穆的金殿中悄然滋生蔓延。
日光透过高大的殿门,斜斜地投射在金砖地上,光影缓慢而固执地移动着。
就在这份压抑几乎达到顶点,连毕自严都忍不住微微睁眼看向殿外时——
“陛下驾到——!”
常禄那特有的、穿透力极强的唱喏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打破了死寂!
“唰!”
殿内所有官员,无论心思如何,瞬间齐刷刷地跪伏下去,动作整齐划一,额头触地,不敢有丝毫怠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浪在紫宸殿内轰然响起,激荡回旋。
贾琮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丹陛之上。
玄色十二章纹衮冕,金线绣制的盘龙在烛火下折射出冰冷威严的光芒。
他步履沉凝,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尖上。
冕旒垂下的十二旒白玉珠微微晃动,遮挡了他部分面容,却更添一份深不可测的威仪。
他缓缓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蟠龙金漆宝座,玄色的大氅在身后拖曳出沉重的轨迹。
就在他落座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大殿!
方才还弥漫的焦躁、猜测、不安,在这股威压面前如同冰雪消融,被一种更深沉的敬畏和战栗所取代。
贾琮的目光,透过晃动的旒珠,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跪伏的群臣。
那目光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到脊背发凉。
他刻意营造的这半个时辰的等待,此刻终于显现出威力。
朝臣们心中那点因等待而生的不满和揣测,在绝对的皇权威严面前,瞬间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惶恐和臣服。
“平身。”
贾琮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谢陛下!”
百官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
殿内落针可闻,唯有方才激荡的回音似乎还在梁柱间萦绕。
贾琮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队列最前方的毕自严和林如海身上,微微颔首,随即转向常禄。
常禄会意,立刻上前一步,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文官队列最前列的几位重臣身上。
毕自严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入定的老僧。
宋景文则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看向身侧的林如海。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那初春的寒意仿佛凝在了他的肺腑之中,却又被胸腔内一股灼热的决心所驱散。
他整理了一下深绯色的仙鹤补服,手持象牙笏板,步履沉稳地走出班列,行至丹墀之下,对着高踞龙椅、冕旒遮面的帝王,深深一揖。
“臣,户部尚书林如海,有本启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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