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苏启不屑地冷笑道，“想要我的命，至少让你男人出手。”

白溪深吸一口气，不断地告诫自己，这货是在激怒她，不要生气，不要上当！她用力一跃，剑如长虹贯日，朝着苏启心口攻去。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百余回合，竟然胜负未分。

苏启吃了一惊，他竟不知白溪的剑法何时这么好了，莫非是褚昀手把手教的？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一道剑风划过，他躲闪不急，脸上被划了一道半寸的口子。

褚昀见白溪占了上风，并没有冒昧出手，而是将目标对准了开天珠。

苏启被师妹缠住，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到了褚昀手里。

就在这时，他胸口忽然一阵剧痛，四周剑气暴起，将他困在中央。

生死关头，苏启神色不变，嘴角甚至多出了一抹微笑，他从怀里摸出一沓符咒，在白溪眼前一晃，便注入真元，抬手朝着她打去。

白溪一剑将符咒打算，数十个苏启站到了她的周身。

与此同时，苏启又开了一道水镜阵，将褚昀隔绝在外。

白溪被镜光笼罩，心里反而安静了许多，她手中持剑，真正做到了剑心通明的状态，剑锋之处，所向睥睨。

苏启的头发被剑风割下一缕，踉跄了一下才落地，他冷冰冰地看着白溪，忽然笑了起来。

白溪没想到苏启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来，一时间沉默不语。

两人僵持着，过了一会儿，苏启率先开口道：“你要杀我，是因为那条白蛇？”

“杀你就是杀你，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白溪冷声说，“你干的那些事儿，足够千刀万剐的了。”说到这儿，她忽然意识到，从他离开落音山的那一刻起，两人就注定不死不休了。

苏启背负的血债，总不能让师门偿还。

苏启手指轻轻一弹，悬浮在镜子周围的小小光晕便炸成一朵朵玉兰花的的形状，“白蛇的寿元已尽，不是我，他也活不了多久。我只不过是顺手送了他一程。”

白溪怒极反笑，手掌一挥，那些玉兰花便炸成了齑粉，飘落到了地上，“巧了，你的寿元也差不多进了，我也要顺手送你一程。”

苏启眉头一皱，杀心骤起，“你是真的要与我不死不休？”

白溪冷笑道：“不然呢，跟你来这儿唠嗑？还是说，你觉得骗了阿嫣，也能骗得了我。”

提到杨嫣，苏启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看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多说无益。”白溪说着，手指迅速掐诀，一道道金光落下，反射在镜面上，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几乎同一时刻，白溪手中的桃木剑猛地挥出，逼人的寒意四溢而出。

这时候，数十个苏启也动了，数十把桃木剑从四面八方压下来，全是与她一模一样的招数。白溪暗骂了一声，手指划在剑刃上，剑气暴涨，化作数千条剑光朝着周遭袭去。剑风卷过，半空中仿佛炸开了一道惊雷，一声巨响过后，火星子以燎原之势将数十个苏启燃烧殆尽。

真正的苏启蓦地一跃，挥手一兜，几十面镜子无中生有。白溪在复制人还没出来前，一剑横着劈过，数十面镜子同时碎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

苏启继续念咒，吐出一口鲜血，一道黑烟在空中飘散，坠入镜中。

白溪再次划破了手掌，将血撒了出去，双手并指，在空中画下一道符。

说时迟那时快，黑色的烟雾被重新聚在一起，露出了一张被黑气环绕的脸庞。

那是艾肯的脸。白溪心想，那又怎么样，谁的脸都没用！

她面不改色地将黑雾凝固在寒冰之中，一剑将脑袋砍了下来。

苏启悄无声息地落到她背后，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口。

没有血！苏启立刻回身，白溪一剑砍在他的肩头，转身消失在刺眼的白光中。

血液温热泛着腥气，苏启不怒反笑，闭上眼睛，反手一剑刺中了白溪的手肘。

白溪闷哼一声，身体泛起一层黑色的仿佛苔藓的晶体，迅速将她的伤口覆盖。

苏启眼神一凛，嘴角带出一抹诡谲的戾笑。

就在这时，一缕黑漆漆的雾气顺着苏启的手指尖飞了出去，天罗地网般劈头盖脸地罩在白溪身上，白溪被困在里面，感觉身体每个关节都像是被打了透骨钉一样的疼。

她手腕一松，桃木剑落在地上，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一团模糊的影子从她身上缓缓升起。

苏启冷笑一声，走到她的身边，化掌为爪，抓向她的眉心。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苏启没有搭理，直接抓去白溪魂魄，被一道黑烟打在手上，顿时血肉模糊，他猛地转过身，就见褚昀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进来，抬手便是一道暴虐的死气打了过来。死气化作一条玄蛇，一抬头又是一口，将他手臂咬得发麻。

褚昀手指晃动，一道漩涡将他卷走，自己则来到白溪身边，帮她拔出魔气。

白溪脸色泛白，眼睛有红光闪过。

苏启趁着褚昀专注白溪的时候，将死气从身上拔除，同时吞了一瓶丹药，终于将翻涌的血气压了下去，他冷冷地看向褚昀，眯起了眼睛。

“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苏启道，“褚昀是吧，才一年的光景，就有了这样的修为，你就这能无动于衷？就甘心窝在山里，每天跟个废物一样煮饭巡山？”

褚昀没搭理他，一只手抵在白溪身后，另一只手，轻轻在地上画着透明的符咒。

苏启见褚昀无视他，也不生气，淡淡地说：“我对你没什么恶意，说起来，咱们俩还有些亲戚关系。不如你和我联手，我不会亏待你。”

见褚昀不说话，苏启又道：“别白费力气了，心魔种不是你这样的小……”

他话说一半，就像是被扼住了脖子一样，喘气都费劲，更别提说话了。

“你又怎么知道我拿心魔种没法子。”褚昀冷冷说道，手中不断往阵法中注入死气。

苏启手指在心口上一划，一道青光乍现，破除了褚昀的法术。

“你号称是修道之人，却浑身死气，你觉得那边会把你当自己人看吗？”苏启还在挑拨离间，“那边只会利用完后狠狠榨干，到时候能不能保住魂魄轮回转世还是问题，我这边可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兔死狗烹的事情，你不该陌生。”

他说道这里，又看了看脸色明显转好的白溪，耐心地说：“艾肯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心知肚明。老实说，你跟白溪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为了她这样压抑自己的真实性情，到底值不值得？”

褚昀冷冷地说：“值不值得，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

苏启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行，那你就不要后悔。你似乎一点都不奇怪，她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醒？”

褚昀看着靠在自己怀里呼吸顺畅的白溪，笑着问道：“是啊，她为什么还不醒呢？”

“心魔种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她的心已经乱了，因为你的存在，她有了妄念，很容易走火入魔，失去理智。”苏启嘴角浮现一抹残忍的笑意，“这里魔气弥漫，噬人心魂，等到她被魔气吞噬，就真的来不及了。你把钧天剑给我，我可以网开一面，帮她恢复理智。”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钧天剑。”褚昀笑道，“可惜了，那把剑已经被我扔到万妖古墓，你要是想要，可以自己去取。”

苏启打了个响指，阵中的魔气升腾而起。

褚昀不慌不忙，用死气在空中化成一只黑色凤凰，抬头将魔气吞了个一干二净，扑闪着翅膀朝苏启飞去，嘴里吐出一道黑色火焰。

来自幽冥的火焰寒冰刺骨，苏启扬起手，召出来一道魔气飓风。

死气与魔气的碰撞使得大地颤抖，山体崩塌，阵眼叠加，黑色漩涡陡然扩大了一倍。一时间天旋地转，飞沙走石，苏启的护体真元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一道死气钻了进去，覆在他的脖颈上面。他抬手将死气揪出，脸色铁青，脚下一软，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可即便如此，他还在打肿脸充胖子，十分傲慢地对褚昀说：“好手段，本座今日领教了。”

“胜者为王，这不是你一贯的行事作风么。”褚昀一脸无辜，十分气人。

这时候，白溪猛地睁开眼睛，白色的剑影升腾而起，随着裂帛的声响，数千道剑影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剑，朝着苏启后背恶狠狠地劈了下去。

苏启身上迸发出一道柔和的青光，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小师妹，入魔的感觉如何？”苏启不慌不忙地看向白溪，只见她眼角带着些许煞气，仿佛已经被心魔入侵。

白溪瞬步走到他身侧，巨大的剑影已经笼罩下来，他转身跳开，刚刚站立的地方溶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你没有迷失心智？”苏启瞧着她眼神清明，根本不像入魔的迹象。

“我又不是你。”白溪森然道，手中桃木剑鸣镝不已。

苏启脸色终于变了，冷笑道：“小师妹，我还是低估了你，和你的男人。”

白溪抬起手，苏启就感到身体一沉，体内的真元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一般，没有半点力气，身上的皮肉一碰就疼，血液像是被冻住，整个人都处于濒死的状态。

上一次这般狼狈，还是他年幼时被那些熊孩子痛打一顿，扔进冰窟窿。

苏启抬眼看向了褚昀，果然如他所料，是褚昀动的手。

“你倒是疼她。”苏启不无讽刺地说，“是怕脏了她的手吗？”

褚昀目光如数九的冰河，隐隐透着酷戾之感。

白溪走到褚昀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我亲自，清理门户。”

褚昀犹豫了一下，低声说：“杨嫣。”

白溪咬了咬嘴唇，坚定说道：“阿嫣她若恨我，便让她恨我。”

她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你自然可以杀了我。”苏启笑了笑，“我若死了，幽州和忻州，十三城的老百姓，一个都别想活。”

白溪的手僵在半空。

“那又如何。”褚昀笑着将白溪挡在身前，“用十三城的百姓陪葬，才符合你北荒帝君的身份。”

说着，他抬起手，黑气眨眼间化作一柄利剑，朝着苏启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