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嘴脸!征讨西域是为了李白?
其实李祺早有耳闻,承天帝朱标的书房几乎被如雪片般的奏疏淹没,内容清一色都是恳请对西域用兵。+1_8+0~t·x-t~..c_o\m,
陕西、甘肃的奏章字里行间浸透血泪,纸上墨迹未干便加急八百里递送。边关守将联名控诉,称察合台汗国骑兵如豺狼过境,每逢秋高马肥便纵骑南下,焚烧村寨、掳掠妇孺,连驮着丝绸瓷器的驼队也难逃毒手。
有折子里甚至附上带血的商队账簿残页,细述近三年来二十余起劫掠惨案,更将百年前元朝覆灭时西域诸部的趁火打劫旧事重提,痛陈“此仇不报,西北无宁日”。
湖广官员则以儒家正统自居,在奏折中引经据典,将西域比作亟待教化的“南蛮化外之地”。他们痛心疾首地写道:“彼邦之人,不读《论语》不知孝悌,不习《春秋》不明善恶,竟以抢掠为荣,以欺诈为智。”
更提议在西域广建书院,让孔孟之道如春风化雨,涤荡蛮夷心中的蒙昧。有位翰林学士甚至洋洋洒洒撰写万言策论,设计出“先建学宫,次设义仓,再行科举”的三步教化方略,字里行间满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使命感。
南洋诸岛的官员们则将目光投向历史深处,从尘封的典籍中翻出《汉书·西域传》《大唐西域记》等古籍,在奏折里逐字圈点:“且看班超投笔,三十六骑定西域;玄奘西行,万里孤征取真经。?/天×禧?)小@{?说?网÷*÷ ?首×&:发2汉唐雄风,今时更胜!”
他们将收复西域与当年郑和下西洋的壮举相提并论,声称“南洋已复华夏衣冠,西域岂容胡尘久染?”文末更以朱砂批注“此乃成祖遗愿,今当由陛下实现”,字字句句都在叩击帝王的雄心。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当属朝鲜与倭国的奏章。汉城的鸿胪寺卿执笔时绞尽脑汁,终于从故纸堆里翻出李白出生于碎叶城的记载,大书“诗仙故里,飘零异域,我大明皇帝文治武功旷古未有,若能收复此地,定能使太白诗魂含笑九泉”。
而倭国遣明使更将此事与“大化改新”攀扯,称“昔年我邦学习大唐,今见西域未归,实乃东亚文明之憾”,文末竟附上一首五律:“诗乡沉异域,圣主应挥戈。一振天威后,文光耀四倭。”
两封奏折行文风格迥异,却都将西域之争包装成关乎文化正统的大事,背后暗流涌动的,是两国贵族在大明纺织业中投入的巨额资本。
李祺听闻这些奇谈怪论,不禁哑然失笑——这背后实则是藩属国与大明商人利益交织的结果。
自倭国沦为大明罪民区,朝鲜俯首称藩以来,东海之上商船往来如织,将三国利益紧紧缠绕成密不可分的巨网。&秒=章D节)小?¨)说×>网¢ 3~-更@++新×最.t全÷??
倭国九州岛的贵族们虽背负罪民之名,却凭借精于算计的商业头脑,将家族金库中的黄金白银化作入股大明商行的股契。他们在宁波、泉州的港口设立别院,与徽商、浙商把酒言欢,共同谋划着丝绸、瓷器与茶叶的跨洋贸易。
而朝鲜李氏王族更深谙“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王室宗亲纷纷将私产投入大明在平壤开设的纺织工坊,甚至有王子迎娶大明商贾之女,以姻亲加固商业联盟。
藩属国协议的墨迹未干,便催生出前所未有的商贸盛景。大明商船可自由停泊釜山、长崎,倭国浪人、朝鲜书生亦能持通关文牒进入中原腹地。苏州城的绸缎庄里,常可见头戴乌纱的朝鲜使节与身着狩衣的倭国商人讨价还价;泉州港的码头上,大明水手与倭国船夫合力搬运货物,彼此夹杂着方言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随着汉化教育在两国的强力推行,汉城的书院里,学子们摇头晃脑诵读《三字经》;京都的私塾中,孩童们用毛笔临摹汉字,这种文化渗透悄然改变着两国的价值取向——当大明纺织业因棉花危机陷入困境时,他们敏锐意识到,西域的棉田与羊毛,不仅关乎大明商人的账本,更维系着自己家族的兴衰。
这场跨洋“请战”闹剧,实则是精心编排的利益共谋。朝鲜鸿胪寺卿在撰写奏折时,特意召集汉学博士反复推敲措辞,将经济诉求包装成文化大义;倭国幕府则暗中指使遣明使,用李白故里做文章,企图借大明的兵戈为自己开辟新的商路。
当这些带着异国墨香的奏折摆上承天帝朱标的御案时,羊皮纸下涌动的,是东海之上盘根错节的资本暗流,更是藩属国们对大明扩张红利的热切觊觎。
“文和,你就别谦虚了。”徐辉祖向前倾身,目光灼灼,“大家来找你,也是希望你能够去和陛下说一说,劝说下陛下,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的话,还不知道有多少工厂要倒闭呢。”这位昔日坚定站在皇帝一方的勋贵,此刻也被各方说动,不得不为大势所驱。
李祺望着众人焦灼的神色,忽然轻笑出声:“陛下这一次派我去草原,难道你们真的以为是去草原上吃羊肉的?我是去视察陛下的五万铁骑,大家不要急,陛下迟早会对西域用兵的。”
屋内骤然安静,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蓝玉猛地一拍大腿:“难怪陛下之前在军议上反复推演西域地形!原来早有谋划!”
王弼也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傅忠将军的草原铁骑,在雪原上奔袭作战最是拿手,看来陛下是在等天时!”
气氛瞬间从压抑转为亢奋,众人纷纷起身告辞,决定立刻回去再拟奏章,再次劝谏皇帝陛下。
这也等什么天时啊,直接出兵不好吗?
李祺却抬手拦住徐辉祖、蓝玉等人:“且慢。你们勋贵集团与皇室利益一体,珍宝楼打理的产业也不缺这点羊毛,为何也跟着急成这样?”
壁炉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蓝玉的脸忽明忽暗。
他沉默片刻,沉声道:“文和,你知道我自当年那事……便再未领过大军出征。此次若能挂帅西征……”他握紧拳头,眼中满是不甘,“西域若定,我蓝家才能在朝堂站稳脚跟。”
蓝玉当年可是被老朱给收拾惨了,不但革除他一切爵位官职,还让他给李祺做亲兵,想借助李祺之手好好磨磨这厮的性子。
不过蓝玉毕竟是常遇春的小舅子,又是太子妃的舅舅,不管怎么着朱标也会给他机会,所以不久之后蓝玉挂印出征中南半岛,为五王打下了他们的封地,因此再次封侯拜将。
可这对蓝玉来说,不过就是恢复原职罢了,他心里面其实一直都想更进一步,那就是晋升国公,光宗耀祖。
徐辉祖也苦笑:“不瞒你说,我至今都没有挂印出征,立下的功勋也少得可怜,陛下若真要西征,这主将之位,我岂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李祺凝视着跳跃的火焰,心中暗自思量。
勋贵集团与新兴商人阶层的诉求在此刻微妙交织,而西域之战,早已超越了简单的资源争夺,更成了各方势力博弈的关键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