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燕香高台。^7^6′k·a.n·s^h_u_.¢c_o?m¢
奇异的香味随着粉红般的花瓣,如天女散花般飘向四方,一阵阵沁人心脾。淡淡的胭脂粉味传遍了这一楼二楼,客人们纷纷闻到。“不愧是花魁娘子苏霓裳用的脂粉,这是应天府百花阁最新研制出来的雪花膏,其味不重不淡,恰到好处。”李景隆做出陶醉的神色,摇头自语道。陆羽在一旁看得真切,目光也显得有些古怪。未曾想到这曹国公李文忠之子、大明的初代战神李景隆,懂得还不少。纨绔子弟在这吃喝游玩方面,竟还是个行家。李景隆却并未关注陆羽半分,目光全放在了前方即将出场的花魁娘子苏霓裳身上。那白色蒙纱背后若隐若现的朦胧身影,恰似“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份朦胧之美,更是让这花楼之内众多客人伸长了脖子,目光齐齐望去。“苏娘子,今日苏娘子献舞一曲,可是我们春风楼这些客人的福气。”“哈哈哈!”“苏娘子,今日我们可算是来着了,苏娘子赶快出场,今日可是苏娘子的出台之日,我们可等这机会等了许久了!”这春风楼也是要赚钱的,花魁娘子热度再高,也终究有盛极而衰的那一日。所以将其“发卖”,一夜春宵值千金,在热度最高之时才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不然可真容易砸在手里。对于这春风楼的幕后东家来说,原本能卖出近一万两白银,最后只卖出了八千两,那便是白白亏损了二千两。自古做生意,大家都知道,算账都是这么算的。花魁娘子还未露面,此时台上台下立时有人喊道:“八百两银子,买苏娘子的一夜如何?”“区区八百两银子还敢上来叫嚣,老夫出一千两!”下方一时间喊价声此起彼伏,价格越来越高。“五陵年少争缠头”的一幕,可谓是相映成趣,映入眼帘。陆羽看着,轻轻发出笑声。随着白色蒙纱掀开,苏霓裳抱着琵琶,身着粉衫,面若桃花,妩媚的眉眼微微映入所有人的眼底。在她出场的那一刻,四周的宫廷乐师弹奏起琵琶,发出淡淡的乐声。苏霓裳于半空中起舞,四周白色的飘带丝带飞扬,这种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却被她演绎得仿佛仙宫上的仙娥一般,动作柔美,轻盈曼妙。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勾魂夺魄之感。^1^5~1/t/x/t`.~c?o^m+最后一曲终了,苏霓裳脚尖轻点,来到了这二楼早已备好的高台之上。她赤着的白玉双足点着脚尖,微微行了一礼,胸前一抹深深的沟壑,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恰到好处地落在了这二楼众多宾客的眼里。这一刻,雅俗共赏,大雅与大俗仿佛完美无缺地融合在了一起。“嘿嘿。”很快二楼的人开始出价了。“五千两白银,这并非是买苏娘子的春宵一夜,而是方才的赏钱。”“五千两银子哪够,老子出八千两!”“一万两!”眨眼间的功夫,不过只是赏钱罢了,就被这群应天府的豪客们哄抬到了如此地步。陆羽不免看向了身旁的李景隆。李景隆翻了个白眼,右手折扇微弹:“一万五千两!”此话一出,二楼众多客人,那些勋贵国公的少爷们也全都看了过来。再看到是李景隆,这曹国公之子后,众人面色恍然大悟,纷纷表示理解:“原来是这位,应天府留下的众多公子中。他可是个头头。”“可别这么说,人家曹国公如今可是在辽东之处,不知何时再立个大功,恐怕连大明朝的魏国公、大明军校的副校长也都是有所不如。”“要是被这位贵公子听了去,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二楼不少勋贵,虽不能跟李景隆一较高下,但说说风凉话还是没问题的。李景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始至终面色平静。陆羽见了,不免对他高看了一眼。而一万五千两似乎也并非是个极限。有人起哄着问起了老鸨子:“这一万五千两之上的价格,到底是赏钱,还是今晚花魁娘子苏霓裳的‘入幕之资’?”老鸨子朝二楼包厢之处的一人恭敬行礼,面露殷勤之色,说道:“当然是我这好女儿的入幕之资,不然这么大的一笔银钱。各位贵人们敢给,我这小小的春风楼也不敢拿。”老鸨子面露楚楚可怜之色。顿时,一楼二楼的众多客人哄堂大笑,纷纷调侃道:“老鸨子还真是个妙人。”就连陆羽对于这春风楼幕后的东家此时也产生了些兴趣。能够在这应天府之内立足,而且还立下这春风楼的招牌,陆羽来之前倒是听过,春风楼在这应天府之内的十六楼中。原本不过只是中等水平。可随着洛阳新都兴建,十六楼大多数幕后东家都已搬往了洛阳新都,应天府的不少名媛歌伎也是跟着一同前去了。?[2?μ8¥看:书ˉ×|网e? ?无?′错@?内\容?\随着一批批花魁娘子的离开,这剩下的“矮个子里面拔高个”,春风楼最后脱颖而出,成为了这应天府十六楼之内最顶级的消费之地。“一万八千两!”“一万九千两!”“两万两!”一个个的叫喊声再次响起,而在市面上花魁娘子的初夜“营资”,最高也就是在这左右,所以渐渐的,喊叫声也逐渐停下,没人会做冤大头。“两万一千两!”“两万两千两!”随着包厢内的那人再次开口,看来苏霓裳今晚便是属于这位贵人了。她从始至终不过是个货物,半点归属权都没有。“这苏霓裳是个什么来历?”就当众人以为花落别家之时,陆羽忽然问了一句。李景隆面露一丝诧异,听着陆羽的话,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兄台也有意争夺?”陆羽微微一笑,并未答话。李景隆继续说道:“说来这苏霓裳也是个可怜之人,并非是那白莲教妖人,不过是其远房叔伯与白莲教走得近了些,所以就牵连到了她。这一波男子充军,女子自然是被充入了这十六楼。要怪就怪她们命不好。”李景隆说完这些,饶有兴趣的目光继续在陆羽身上停留。 看陆羽这般年纪,恐怕和他也不过只是在伯仲之间,相差不过两三岁而已。应天府之内能在这等年岁拿出两万两千两银子之上的银钱,恐怕可实在是没几人。此人到底是谁?李景隆心头不由蹦出这么一个问题来。陆羽点了点头,身旁的定远候王弼,虎背熊腰,往前一站,当即大声喊道:“两万两千零一两银子!”只是比方才的价格略微高出了仅仅一两而已。场上所有的人全都看向了定远候王弼。王弼对着这些纨绔子弟,可没什么好脸色,大声骂道:“怎么,一两银子难道就不是银子?”定远候王弼这么一说。众多客人拿他们没办法,只能低着头小声议论。“不过只是一两银子罢了,兄台何必与我争这花魁娘子。”此时,包厢方才出最高价的那人缓缓走出,并非是一男子,而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她身着白色劲装,面色秀丽,身旁还跟着同样姿色不俗的丫鬟,来到陆羽身前相对而坐。这女子清了清嗓子,接着开口:“不如便让于我,如何?”陆羽见着此女子,脑海中刹那间将皇室公主之类的想了个遍,大多应该都在洛阳新都,要么早已嫁入其他侯爵府。公主可不能够私自前往其他之地,还能留在这应天府,那应当不是皇家之人,那么便是国公、侯爵府内的小姐。偷跑出来的事情也是稀松平常。陆羽并未拆穿,浅浅一笑,再次招了招手:“侯爷,就让他们一回,只是让侯爷白白喊这一嗓子了。”陆羽轻声说道。定远候王弼嘴角咧得更开了。他就知道。跟着陆羽离开南直隶府,一同前行,可不是什么坏事,机会越来越多,前景也变得越来越广阔。定远候王弼默默点头,没有叫出陆羽的身份。他若当真说出“先生”二字,恐怕今日这春风楼可就要人挤人了。但即便如此,面前这相貌端正的女子,还有身旁一直含笑的李景隆,却是纷纷面色微变,再次看向陆羽的目光。已然有所怀疑。但两人也并没有直接发问。陆羽看向女子。女子沉思片刻后却忽然起身离去,而身后的丫鬟还有她本人,并没有再喊出比方才两万两千零一两更高的价格。好像就这么放弃了。“小姐,苏娘子此前可是央求了小姐许久,今时今日这两万两千两又不用我们府上出,全然是苏娘子一人的积蓄。这可是她苏家之前藏下来的多数银钱了。如今小姐就这么不管不顾了,不太好?”丫鬟小声说道。“你家小姐我是那样的人吗?”信国公府的二女儿汤明兰柳眉微挑,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方才那人的身份不简单,能让一位侯爷这般听从,要么是那传言之中已抵达应天府的‘实学圣贤’,要么就是在外的皇子,只是还没有被分封出去罢了。而无论是哪一个,苏姐姐和此人有了关系,都是好事一桩,说不定还能解决我信国公府解决不了的棘手事。”汤明兰目光微亮,显然为自己方才想到了此等解决方案而感到自豪。“小姐。”丫鬟低声应道。“不是府上解决不了,是小姐你解决不了。”汤明兰是信国公府的二女儿,大姐早已嫁入了鲁王殿下府中。可不代表着她这信国公府如今唯一的小辈女眷就能如何。家里的大权在娘亲手里,剩余的也都是管家在打理,外面国公府的人脉资源可都在家中嫡长子的手里。哪怕有剩余的也都会分给府中的诸位哥哥,流到她汤明兰手上的也只有这表面的体面,还有着国公府小姐的尊崇。权力有但并没想象中的那么大,自然也不可能跟白莲教扯上关系。白莲教可是谋反的,如今在大明日报上面更是早已被定为万恶之首,哪怕是他们国公府,若是跟其扯上联系。有朝一日落得个什么“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的下场。她汤明兰恐怕也是难辞其咎。她不可能为了萍水相逢、略有交情的苏霓裳,就把整个国公府给葬送了。汤明兰可不会这么愚蠢。“两万两千零一两。”“恭喜这位公子,今日花魁娘子,我这宝贝女儿的入幕之资便归您了。”老鸨子见包厢那位客人放弃,面上笑容不减反增,扭着丰腴的腰肢,仿若曼妙的舞姿一般,就牵着高台上苏霓裳那白嫩的小手,亲自送到了陆羽面前,对着陆羽更是面带笑意地说:“公子,良宵美景,可千万不要辜负。”花魁娘子笑容嫣然。陆羽打量着面前的苏霓裳,叹了口气。于是也就领着她进了旁边的房间。身后定远候王弼毫不犹豫,从怀中取出数张大明宝钞递过去。老鸨子见了,看着上面的数额欢天喜地地收下:“谢谢这位爷。”能够有这么大数额的银票揣在兜里,眼前这彪悍的汉子身份也定然不简单。老鸨子转手间。这银票就已被她交到了另外一人的手里。若陆羽在场,定能够认得出此人,正是方才和他攀谈许久、刚一来到这十六楼之处就见了一面的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李景隆。“东家,今日算是卖出了一个高价,多亏了东家配合。”老鸨子在这古色古香的房间内施了一礼,随即将手中那沓两万两千两的银票,就已是递到了李景隆的身前。李景隆拿起银票,毫不在意地放置一旁。春风楼每月给他上供的,又何止这两万两。天下的商业利益,大致来说,朱家占得最大的一份,朱家之后便是“实学圣贤”陆羽所代表的陆家。虽然陆羽家中家丁不多,只有两个孩儿,但门庭高贵,也是成为大明朝地方豪族世家公认的事实。朱家和陆家的利益更是紧紧地捆绑在一起。除了他们两大家族外,多数的利益分润给地方豪族世家、各地府衙,随后他们这些国公自然也是分了其中不小的一个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