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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0风雨欲来

“哦,这么说俺答汗应该已经有了安排。-s¨o`s,o/s¢h′u~.+c,o,m\”

魏广德笑道,“如此也好,我们静观其变,看看俺答汗到底是属意黄台吉还是把汉那吉。”

“魏阁老说的是,末将也很是好奇。”

刘守有这会儿也是一脸谄笑说道。

自从“家天下”统治开始,中原的嫡长子继承制便渐渐成型,到周初定型,规定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按照嫡长子继承制的规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此外,如果出现皇后即无嫡子,皇帝也无长子的情况下,就只能过继过来一个宗室子。

但既然是宗室,论起出身来,归根结柢是差不多的,这个时候人们自然会议论谁更加贤能,谁能治理好国家。

不过所谓贤明也不过是托词,说到底还是皇室怎么选择。

这就是汉人选择皇帝的方式,看出身,嫡长乎,之后才是贤明否。

但是,在中原坚持了几千年的嫡长子继承制,并没有流传到北方的游牧民族。

与中原正相反,蒙古人坚持的是“幼子守灶”,也就是由最小的儿子继承父母的财产。

在父亲还在世时,儿子们就一个一个分家出去,越大的儿子走得就越远,走时可以带出家族的一部分财产跟牧群,最终留下小儿子,继承老爹的大部分家产。

蒙古人把小儿子称为“斡赤斤”,意思就是“看守火和灶的人”,是家族的根基,不但将来要继承家业,平时父兄出征,还要承担留守老营的任务——这便是所谓的“幼子守产”,或称“幼子守灶”。

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长子术赤被封在万里之遥的钦察草原,次子察合台是在更靠近本土的河中和西域地区,幼子拖雷在大汗身边协助处理军务。

而在成吉思汗壮年的时候,外出征战,总是安排幼弟帖木格,留驻蒙古本土并照顾老母亲诃额仑,都是这一习俗的反映。

当然,这里也要澄清一个概念,幼子守产,守的是“产”,而非大汗的权位。

从成吉思汗时期开始,蒙古的汗位继承是由大汗指定或者通过忽里台大会选举产生。

忽里台又称忽里勒台、呼拉尔,其实就是汉语“聚会”的意思,直到今天,蒙古国的议会仍称“国家大呼拉尔”。

但是在忽里台大会前,老汗的指定也是最为有效的一个程序,他可以在临终前指定谁做为他的接班人。

在魏广德看来,如果通过忽里台大会选举新的大汗,则黄台吉当选的概率很大。,兰¨兰*文.学_ ^追-最*新,章`节¢

因为战功,黄台吉最年长,早年就跟随俺答汗四处东征西讨立下许多战功。

这在蒙古人选举中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虽然这几年和明军较量里吃过大亏,但早年的功绩却不是可以抹杀的。

但魏广德越来越感觉,俺答汗似乎有属意其他人的意思。

他没有选择自己最小的儿子札木苏,也就是倚儿将逊台吉做为守灶人,而是让孙子把汉那吉去了归化城,自然就有把身后一切留给把汉那吉的意思在里面。

虽然不能就说俺答汗有意让孙子继承汗位,但只要不明确继任者,如果拖到忽里台大会,那可能就会有许多难以预测的情况发生。

“蒙古那边,锦衣卫要盯好了,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魏广德开口吩咐道。

“是,魏阁老,你看,我们要不要也插把手进去,把水搅浑。”

刘守有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要了,蒙古如果能够和平交接权利对我大明是有好处的。

如果乱了,好处也不小,但是局势就不好把控了。

真的很难选择”

魏广德只是摇摇头,说了句。

人蒙古内斗的话,或许都想获得大明的册封,会对大明恭敬,但那也只是有可能。

说不定俺答汗几个儿子还想用手里的兵马向大明索取更多,难以方便他们内战,那就麻烦了。

他们会先向南征伐,再回草原内斗。

俺答汗儿子不少,其中至少有两个都对大明有些虎视眈眈。

如果是黄台吉继位,其实魏广德还更能接受。

至少是个手下败将,他心里对大明的阴影将影响他的决策。

其他人,那就不好说了。

‘对了,我记得之前锦衣卫发回来的情报说,那顺义王妃好像一直在学习我汉家文化?’

魏广德忽然问道。

他有点印象,好像是说三娘子不愿意延续蒙古传统,在老汗死后改嫁新的大汗。

这就预示着,不管是黄台吉还是布言台吉,或许都不是三娘子相加的。

就算是把汉那吉,他也有自己的妻子,三娘子更不可能改嫁他名义上的孙子。

“确实如此,这顺义王妃钟情汉家文化,请了两位老师给她授课。”

刘守有边说,边察言观色,见到魏广德脸色微变,马上就继续说道:“魏阁老,若是有何需要只管说,其中一人是我锦衣卫的密探,可以和三娘子说上话。”

“哦,三娘子身边,锦衣卫已经安插了人手?”

魏广德笑道。!看~书·君! ¨已-发\布·最_新~章.节\

“是,之前得到消息,就紧急调了一个书吏过去,万幸成功取得她的信任。”

刘守有陪笑道。

“此人很重要,他的任务就是盯着就行,把消息传回来,其他事情都不能做。”

魏广德开口吩咐道。

能够在三娘子身边,那相当于在蒙古高层身旁有了眼线,可以知道许多大明不好查探的情报。

“阁老放心,末将省的。”

刘守有急忙抱拳道。

“朝鲜那边,派过去人没有?关于倭国和北海的情报。”

现在刘守有在当面,魏广德不免多问一句。

“已经派出去了,北海的情报会直接通知东海水师。

另外,属下已经安排人去釜山建立商会,主要收集对马岛和倭国那边的情报。

有了消息,也会及时回报阁老。”

刘守有答道。

接下来,魏广德又问了在缅甸、旧港和吕宋安排密探的情况,通过他们,大明还要掌握整个南洋和西海周边的信息。

刘守有倒是对答如流,显然早有安排,不怕魏广德忽然问起。

“嗯,锦衣卫在你手里,管理的不错,这次下面收集白册,我听汝默说,锦衣卫帮了大忙.”

魏广德最后又找理由夸赞了刘守有一顿,刘守有虽然低着头,但也是笑的见眉不见眼。

“都是分内之事,谈不上功劳。”

刘守有乐呵呵回答道。

“你忙去吧,帮忙把各方的消息都盯住,不仅是海外,国内各省的情况也要仔细些。

虽然清丈田亩之事已经快要结束,可明年朝廷要大造黄册。

近期户部和礼部、吏部的动作,你应该能猜到朝廷下一步的动向。

我可不信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会不察觉这些变化,所有事务都是相通的。

黄册和鱼鳞册,关系到国朝根本,绝对不容有任何虚假欺骗圣听。

而锦衣卫,就是保证陛下不受蒙蔽的重要手段,万不可轻忽。”

魏广德提醒一句,刘守有态度不错,人精明,魏广德不介意提点一二。

现在锦衣卫的差事儿,多是听命于内阁,但魏广德可不想种下什么因果,所以点醒刘守有,他真正的主子其实还是宫里那位。

魏广德只是要用锦衣卫,可不是要收编锦衣卫,他还没那个胆子,自己身后可还有一大家子人。

刘守有表情一愣,随即就明白了魏广德的暗示。

别说,其实当下许多朝臣都还习惯了内阁掌权,皇帝年幼不能打理政事。

因此,对于皇帝亲政的事儿,多少还有点没看清。

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习惯了。

不过万历皇帝终究完成了大婚,算成年,内阁移交权力只是时间问题。

魏广德可不信这样的局面会持续下去,两宫和乾清宫都是不会乐意的。

在权利面前,魏广德选择了安稳,不想节外生枝。

张居正那事儿,其实多少都有些拎不清,但据说并非张居正本意,只是宫里不愿意让他放手,把权利移交给小皇帝。

魏广德也就是看后市各种分析看得多,主要是分析张居正为什么会得到那样的结果。

防微杜渐,魏广德自然会小心避免这样的事儿落到自己头上。

看刘守有脸色,魏广德笑道:“听明白了就好,去忙吧。”

魏广德下了逐客令,刘守有恭敬告辞退出值房。

内阁,刘守有只是考虑片刻,就提起前摆,大步向着乾清宫走去。

如果说以前他进宫里只是为了完成锦衣卫指挥使的职责,把刺探到的情报交一份给宫里备案,那现在刘守有就意识到为什么说锦衣卫指挥使是天下武官之首,最接近皇权的那一位了。

是啊,平时向宫里递送简报,有可能就被陛下召见。

虽然说伴君如伴虎,可要得到皇帝恩宠,可不就得多在皇帝面前露脸。

如果连面都见不到,皇帝知道你是谁。

虽然皇帝依旧还在文华殿上课,可现在课时已经被压缩,从每日上课到现在已经是两三日才上课,课业也少了。

毕竟,现在皇帝主要工作已经从学习开始变成学习如何理政,司礼监的权利才是最先被剥夺的。

过去,内阁票拟后的奏疏,大事小情多是司礼监处理,拿捏不住的才往宫里报。

现在奏疏全部都要在小皇帝面前过一遍,虽然对内阁的票拟,小皇帝话语权很轻,但至少能够接触政务了。

通过奏疏,了解天下大事儿,再看内阁票拟,学习如何管理国家。

就是在万历皇帝翻看奏疏的时候,外面守门的小內侍进来禀报锦衣卫指挥使求见的消息。

这还是第一个来到这里求见的,除内阁阁臣以外的朝臣。

“让他进来吧。”

小皇帝朱翊钧下令道。

接下来直到岁尾,朝廷上下倒也没太多事儿。

不过户部清查田亩的结果,还是逐渐流了出去,朝中上下都知道了这次首辅主持的清查天下田亩之事,取得了超出众人意料的结果。

七亿亩。

虽然比洪武、成化和弘治朝都曾经出现过的八亿亩数字小,可百官还是知道,这个数字是比较客观的。

可以说,之前超过八亿亩的数字,其实都是在计算中出现错误导致的。

大明,不可能有这么多田地。

当然,平时大部分时候出现的四亿亩肯定也不止。

都是地方士绅家族,自然知道真实情况。

这次张居正主持的清丈工作,算是把地方上遮掩的东西都翻出来了。

有御史和锦衣卫盯着,也没人敢弄虚作假,都只能按照朝廷制度照实了丈量。

土地清出来了,是一个事儿,那接下来朝廷该怎么做,又是另一个事儿。

魏广德已经得到消息,下面已经有人开始串联,那就是对朝廷的赋税政策进行改革了。

在很多人的眼里大明皇帝是乞丐出身,了解民间疾苦,肯定会爱护百姓,也会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然后一堆人一厢情愿的喊大明万岁等等。

那朱元璋到底定下的什么赋税呢?

按照朱元璋制定的赋税,朝廷对民众收取田税,其中规定凡是官田每亩收税五升三合五勺,农田减少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

没官田,就是因为犯罪查抄等原因充公的官田。

而此前几朝的田税,宋朝是每亩一斗,元朝是三升,明朝的田税官田比元朝多了二升,民田和元朝规定差不多,比起宋朝轻多了。

唐朝的规定和宋朝一致,都是按照每亩一斗征税,约十五税一。

从赋税的角度讲明朝初期还真是轻徭薄赋,休生养息,大约执行的是三十税一。

当然,这个每亩五升并非通用,比如苏州府、松江府等州府,定的是每亩八斗税,“惟苏、松、嘉、湖,怒其为张士诚守,乃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私租簿为税额。”

但同时,朱元璋有定下天下赋税岁入2950万石的规定,现在田地多了,是按祖制往下降,摊派这2950万石粮赋还是按照每亩五升收税,这就成了官员们私下议论的焦点。

士绅已经把田地都吐出来了,可该怎么说税,自然不会轻易退步。

毕竟这可是粮食,是钱。

按照现在掌握的数据,大明如果按照太祖定下的赋税,可以岁入四千万石粮赋,增加三成。

但如果坚持祖制,那就意味着依旧按照2950万石摊派,大家其实不会增加太多赋税。

张居正想做什么,大家心里清楚,可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和内阁斗上一斗。

一时间京城暗流汹涌,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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